“汤乾自他绝不会离开黄泉关。关外鹄库左右菩敦二已经结盟，不再内耗，只要黄泉关一有异动，鹄库人就会蜂拥而来。张承谦会把缇兰好好留着，那会是拖住汤乾自的一颗好砝码。”倒悬着的女笑得那样愉悦，令昶王心中隐约起了不祥之。

海市微笑着，并不理睬他，咬住了下。一艳的血自边沿着她的面颊蜿蜒向下。她以一近乎温柔的神合上了睛，让细小的血淌过她闭的睫，渗她的长发，在发梢凝聚成珠。悬垂，滴坠，声中似乎激起了清脆的回响。旋即如一朵小小的殷红烟云消散无痕。

“什么？”昶王心不由得一凛。

她看看天，轻笑：“已经是正午了啊。禁城里杀声惊天，又有谣传说昶王遭遇飓风葬大海。这会儿，帝都民心大约已经动不堪了罢。”

十八丈长的宝船龙骨瞬间断裂为前后两半，桅杆如蒿草般被浪压断，无数大如风帆的背鳍撕裂面，白的沫下翻腾着暗红的。她像一片树叶被抛向天空，又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坠海洋。

大钢青的躯跃海面。

海市再度睁开双，面孔上的痕迹如同赤的泪痕，妖异艳丽。“帝都中传着的并不是谣言——很快，它就要实现了。”

“张承谦？那个不过二十万两白银就能收买的杀猪人家的儿？”

“夫人，帝旭虽然亵渎神明，为我等所不齿，然而攻打禁城的可是你们中原人的近畿营啊。”索兰讥嘲地。

这片海的名字是鲛海。

碧蓝广漠的海洋下，有什么正被血腥唤醒。

光穿透平静碧波，看见了那的暗涌。她等待着。

甲板上一阵瑟瑟声响，船起伏之间，有散的珍珠打落在海市脸上。是琅缳的泪。琅缳湛青的瞳仁如同海洋，默默地包容世间一切悲辛哀凉、离。即令淌了她的泪，人类也还是永不餍足的。

“谣言散播起来，比瘟疫还快。你的属下们，若不是正在为了国玺互相撕咬，就是已经军心涣散，被张承谦一吃掉。”

昶王冷笑。“即便他能守住禁城，也支持不了多久。汤乾自不会坐视帝都变不理——就算不是为了我，帝都中亦有他非保护不可的人。”

“这片海里除了鲛人还有些什么，你们这些天潢贵胄是从来不会知的。索兰大人，与其心令，倒不如善用这最后一刻的时间，好好看看真正的海神吧。”

“不错，杀猪人家的儿，也是鉴明当年在战场上救护过的几十名小卒之一。”海市的睫与嘴上结满了盐霜，一笑起来，上便裂开鲜艳的红。

叛，你们对海神，也不过是如此奉违啊。”海市疼痛地眯着，忽然笑了来。季昶这笑的神，与帝旭是多么相似，恐怕他自己都从来不曾意识到罢？

人海汐，节令更替。八荒四极，年循环。无穷无尽的时间与空间中，惟有狂暴的死亡降临之前这一刻，咸的风拂伤，引动细微麻酥的痛，仿佛穿破僵死茧壳，令海市空前清晰地觉察到，自己是活着的。

“若是我有什么好歹，父王绝不会放过你们！”索兰又惊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