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絮在中堂那张古朴的明式圈椅中坐了下来。

谢尧亭一怔，随即，“好。”

陈絮伤的不得了。她的掌心握住背包的袋，里面那份录取通知书仿佛是块手山芋，她把来之前的初衷完全抛诸脑后。

陈絮咽下一气，又说：“距离这里一千二百公里，坐k字的火车要十九个小时。”

薄荷的清苦味，带着很清淡的沁人心脾的凉。就像他这个人，永远沉稳，无论对待何事都能岿然不动淡然之。她喜这样的安定。

她知，谢尧亭今天会在那里坐诊。

谢尧亭听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哭笑不得的叹气，“跟我过来，我帮你理一下。”

陈絮回过神，摇摇，“……一都不疼。”

她之前站在背光，看不太真切，现在离得近了，脸颊上那个细小的伤痕就很显了。

陈絮沿着廊檐走院里。谢尧亭穿一白大褂，正站在柜台里，背后一溜儿照本草饮片伍原则排开的樟木小方格。他对着方，拉开一个药斗屉抓一把草药，过秤之后，挨个放在柜台上摊开的纸上，又转拉开一个屉抓一把草药……动作娴熟而沉静。

谢尧亭把草药副包好，递给等在一旁抓药的病人。这才看到陈絮，笑着打招呼，“来了怎么也不吱声。”

陈絮没回答，抿着角笑了下，走来与他隔着柜台相对而立。

从梧州路来，陈絮转了几趟公车，去了南郊的中修堂。

陈絮这才想起来之前被玻璃渣溅到的伤，避讳似的偏过去，随胡诌：“……呃，不小心撞墙上了。过两天就会好的。”

她像是中了邪，着迷似的，站在门看了一会儿。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晚霞如锦缎一般铺陈开来，草药味的幽香弥漫四周，让她那颗浮躁不安的心突然归于宁静。

陈絮把银/行卡留在茶几台面上，转慢慢走了去。陈之韧没再作声，等她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听到楼上传来一声震耳聋的关门声。

隔了半晌，她听到他说。

指着门，狂躁的喊：“你给我去！”

谢尧亭的指腹温而燥，沾了一淡绿的药膏，轻轻在她脸上了几下。

陈絮最终长一气，说：“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了。你要看下吗？”

谢尧亭从内室的小匣拿一小罐药膏，一边打开一边说：“这个药，刚上去的时候会有疼……你忍下。”

谢尧亭啧了声，皱着眉轻轻抚了下她的侧脸，低声问：“怎么伤的？”

谢尧亭替她上完药，看她绷的，笑着问，“真的很疼吗？”

“……很不错。”

陈絮掏来递给他，他接过在桌面上展开，山城大学建筑城规学院建筑学专业。

中修堂的后院很大，有各各样的炉灶炮制中草药。陈絮想起她第一次来这里的那个时候，只看到了一个晾晒区的角落。

月亮爬上来，一银盘遥挂在琉璃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