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突然就觉得很累，她也推开自己的饭碗，淡淡：“妈，到底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的面呢？”

陆照影材，实有力，却缺了三分倜傥风，纪泯杰笑起来温清和，却少了一份邃玩味。

其实这样的情形已经不知有过多少次了，上学时每一次考到第二名，每一次老师向她妈妈反应一她在学校不同寻常的风草动，每一次她了一逾矩的事情，偷了一懒，家里便是这样的氛围，让人一分一秒只觉得如世纪般难熬。以至于她离家后很多年但凡噩梦必有的场景，就是这样让人不过气的死寂和随时将会到来的一声失望至极的叹息。

“你少跟我学外面那一。”顾妈妈生气：“等缘分？你等了多久了？你的缘分是死都不会来了。你辞了工作，回昀城来，工作我给你找，人我给你介绍，你该成家了。不然人家问起来我这张脸真是没地方搁。你要别人怎么说，说我养了一个嫁不去的闺女？”

可有着那副模样的人呢，那个她笔下无数男主角的原型，能够让她的女主角金手指大开去追寻幸福的人呢，其实多年前就与她再也没有关系。

“她说我为了面，我还不知她的意思？她就是还记着当年的事情，她拿自己跟我赌这气。我自己的女儿居然恨我，她作践自己来恨我……”

顾妈妈没想到她说这番话来，瞪着睛看着她，张了张嘴，竟然不知该怎么发声音。

她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但总觉得他们的每一都欠缺了一东西，终究不能长成她心底的那副模样。

顾宛听见那句“你的缘分是死也不会来了”，突然就有些心碎，她的缘分来过，只是转瞬即逝，像有些人，昙一现，至死怕也不能再相见。

顾宛把她母上教的“饭后不能立即洗澡”的养生规矩抛之脑后，快步走到浴室，关上了门，这时候门外才响起她妈妈的声音，带着忘却形象地尖利，夹杂着她爸爸低低地劝阻，隔着门依然钻她的耳朵。

话说到这个份上，餐桌上的氛围已经是非常沉重，顾宛看着前的味，也不敢再动筷，只是坐着不动。

顾宛的手指在冰冷的瓷砖上，就着气，一笔一笔，突然写一句话来：“别后不知君远近……”

人都不上门了。

那是她最喜的一首宋词，她曾经说与他听过，只是，那时的他便不喜这些东西，现在只怕更是记不得了。

夜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洒的浇下，将周围的一切都模糊，顾宛却仿佛看见一张脸来。

“你让我别说？这些话是我想说吗，我能不说吗？我是她妈啊，我不她谁？”

别后不知君远近，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阔鱼沉何问。

“我吃好了，先去洗澡。你们吃好的话，碗放这，我一会来收拾。”

许久许久，顾妈妈终于将筷搁回碗上，烦闷之下她没有注意动作，发了本不应发的清脆声响，划破了这寂静，接着便是那一声失望的长叹：“你自己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就这样在外面飘到死吗？”

“妈，我觉得这事不应该急的，也急不来，等缘分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