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东擎海没好气，她一百个小心留意手上梳篦劲。

他的发在裴朝手势中顺了，心情也平顺了。

东擎海一瞥，伸手接过锦盒递给裴朝，“给。”顿了顿，又：“碰巧祖母那儿有这事，随手拿来。”

东擎海状似随问：“怎么样？”

“寨主，可是要用妆台？”裴朝问：“我就快好了。”

裴朝将锦盒拿在手中，中谢，肚内思索。唐老夫人教过她各馈赠往来之，由门第低、远近亲疏、位份尊卑、时节时机等等，各项皆顾及，唯独不曾提过遇上男人送礼该怎么办。

他为不得其法到烦躁，上传来一阵阵，是裴朝在他发间推动梳篦，篦齿轻缓过他，温柔得恰到好。

东擎海再噎，“不。”

东擎海坐着往镜前挪，声：“不要你服侍，让你来什么？”

裴朝迟疑，“要篦吗？”

裴朝待立起，东擎海脱：“要。”篦就篦吧，聊胜于无。

她走到镜台附近，双手呈上一只长方锦盒，“寨主，行李中有一，该收在何？”

“真别致。”裴朝浅笑，从小教养让她习惯矜持，况且东擎海不过顺手赠，她若太表喜，倒像贪小便

东擎海带着“这阵法我会”的心情，悠哉悠哉等着，果然他那小娘轻启朱。

他那两只睛凛如霜雪，顾盼生威，近看觑在裴朝那儿简直成了虎视耽耽。伊人心里七上八下，十指发涩，疑心他要闹什么样。

东擎海抱而坐，原本打情骂俏的盘算成空不说，两人之间似乎更僵了。他寻思法活络气氛，想了半天全无绪。

他娘的，还是行军打仗轻松，不论如何迂回使计，一旦冲锋陷阵，那便只追着敌军往死里打，打死对方算完。

锦盒里，躺着一枝金步摇，簪一朵白重牡丹，片片由白玉碾就，洁轻薄，舒卷自然，栩栩如真；牡丹下接三条金链苏，尾缀珍珠，纤秀而华丽。

“……是。”裴朝低应。

好容易梳完，她欠便要离座，东擎海神情有些奇怪，似乎在说：“怎么，就这么走了？”

裴朝因问：“寨主，可是要我服侍你篦？”

裴朝见那步摇式样悦目，工细，自是赞叹。

于是裴朝芳心喜悦，两人昨儿的磕磕碰碰就此一笔勾消。

咚咚！妪敲门，问过东擎海允许，领人房端来朝。

他看向镜中，天光照亮寝间这方天地，一一皿皆熟悉。他和裴朝单独置在这熟悉地界，他坐着，她心无旁骛为他梳，像尘世其他夫妻那般寻常相。说这没什么特别之，他却觉这平凡中藏了什么可咀嚼的东西，有些滋味，尽他从来不喜平凡。

她决定比照闺中妹赠礼，当下便打开。

难他的欣赏之情表达得不够清楚？东擎海凝思，下床洗漱，坐到裴朝旁，看伊梳。

东擎海一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