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朝本来为祖母决裂离去黯然，闻言思量，好似寒天饮冰，心底透凉。

裴朝因问：“东寨主呢？”

“本地官绅听说寨主来了，都前来求见，寨主会他们去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东擎海和真一坤不约而同都往她房里去，真一说唐老夫人打算投靠栖霞观，打杂自力更生。

“真一坤，六娘请你帮忙，让观里给家祖母派轻省活儿，她一应用度开销由我暗地送上绢帛支付。”

他手生厚茧，抚带来轻微刺，裴朝想到这样的手是横刀立练来的，还砍得了人，因说：“东寨主，家祖母一时激动，对你言语不客气，请别往心里去。”

她想过请真一坤再劝劝唐老夫人，转念便知这是无用功。唐老夫人一旦拿定主意，那便八拉不回，且正在气上，想她回心转意难如登天，一味纠缠哀求更要适得其反。

了房外，她在仆妇引领下到另一房室歇脚。那仆妇躬奉上托盘，托盘上一团包了冰块的巾，“寨主吩咐，给裴娘敷脸。”

东擎海微笑，“门大相骂真斯文。”

“啊？”

东擎海：“还当不当我是你男人？”

东擎海和真一讲定，让栖霞观暪住唐老夫人，山寨月送若财布施。真一一一答应，雇了车带了唐老夫人而去。

他英俊的脸上眸亮机警，着扳指的手在佩挂腰间的刀上，彷佛随时准备开杀。

她先当东擎海要纳她妾，原来不过养在外别宅妇，两人仅是姘居，并无任何婚姻系和名份。

裴朝沉浸在离别的哀伤里，陡然撞见这等兵甲气象，不由后退半步。

裴朝不期他在外人面前提这一茬儿，红了脸期期艾艾。

裴朝预料老人家怨憎非同小可，醒后旁无人劝得动，便请来栖霞观的真一坤过来开解。

在他后，一亲随散布左右，全副武装守卫。

因为担心自己现要激怒唐老夫人，裴朝躲在墙后目送老人家登车而去，很费劲才把泪咽回肚里。

那人宽厚的肩膀撑开铁甲披膊，连同他上的文山甲在光下闪烁光芒。

“比起江湖汉，你祖母那几句连挠都算不上。——行了，咱们谈正事，我在本地另找宅安置你，得空接你上山寨。”

自然她并不希罕东擎

裴朝：“我自己可以……”

东擎海慢慢抬手，摸了摸她未曾挨打的半边脸颊，“像给母猫扔下的幼崽。”

裴朝好一阵说不话。

真一坤向唐老夫人招呼，珠往裴朝一转，裴朝自知在场要惹唐老夫人不悦，只得泪退下。

她早料到祖孙之间要如此收场，然而当决裂大势已定，那失望落寞依旧远远超乎预期，难以承受。

车在官舍夹行了一程，转门外，眨路上空空如也，她失神凝望一会儿，方才怏怏转。才回，便有一魁伟影，擎天般堵住她前路，挡住天光。

东擎海在一旁：“要钱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