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天泽双臂搭在膝盖上，垂下，脆破罐破摔了：

浴室门的中间镶嵌的是一整片磨砂玻璃，倪天泽看到玻璃边缘透了一半弧形的影，于是他也靠到门上，对着那影疲倦地说：“我已经超过48个小时没有合了，所以接下来的话，如果你有听不清的地方，可以发问，如果有听得不满意的地方也可以随时打断。我尽量把事情说清楚，这样可以吗？”

“其实不止她，我在西有过不少床伴，有炮友也有一夜情，但没有和任何一个保持长期的关系。有时只是晚上无聊去去酒吧，看对了就跟人回家或去开房。大多数时候我不知对方是谁，对方也不知我是谁，只是彼此相互排遣罢了。不过你放心，我每次都，每半年一次全面检，我上没病，不错。”

盛颖琪还是不吭声。

她确实不是生气，是害怕。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怕什么，反正就是怕得要死。她一个冲动发了那张图，发完就怂了。于是立一不二不下，赶把和倪天泽所有的联系方式全切断。

“照片上那个，是我们的一个合作伙伴。我和她有过两三次关系。我通常完就走，那次是因为一个大项目，很长时间一直没有好好休息，项目完成的时候我需要找个渠消解兴奋，就正好和她一拍即合。发完我就睡着了。当我后来发现她拍了照片还发了推，立刻就要求她删除，她当时也已经删了。那天你发了截图给我，我第一时间去确认，她的推上确实没有重发。虽然我和她已经很久没联络，但我还是去问了她，她向我保证绝没有再发过，而且连原片都删了。因为我发现她偷拍时非常生气，所以……我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她当时被吓坏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过私人联系。所以你拿到的那张截图，是别人发给你的，对吗？”

“那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一天。”

说完，他等了一会儿。盛颖琪还是没有声，但玻璃上的影动了一下，他扶着额，不抱希望地问：“或者，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盛颖琪惊讶地抬起了。

“你从来没问过，我当初为什么会向你求婚。但我想李姨肯定已经忍不住告诉你了，我从小就喜你。和你结婚是我的梦想。所以你现在是不是以为我是被你打击后走西，意志消沉，才过上了那些萎靡不振混不堪的日？”

盛颖琪瑟缩了一下。

这张照片里的事发生在那三年里。倪天泽其实不需要对她歉。但是她又没法坦然接受。那个女人的脸就清清楚楚地在她前，脸上得意的笑容，和那些字句背后的涵义。她知她没法去责怪任何人，可是她又再也无法和之前一样面对倪天泽了。

“你没有想问的？”倪天泽又问，“或者生气、不满？”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啊，果然是要翻旧账来了。

因为当她看清了这个推特的日期之后，这件事她本没有立场和理由去怪罪。

那影很快上下晃动了两下，盛颖琪在里面了。他才放心地开始说：

影左右晃了晃，幅度很小。

倪天泽仰靠在门板上，笑了笑：“还记得我去你家的那天，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盛颖琪抱着缩在门后，当倪天泽问她问题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摇，她全副心思都放在听倪天泽说的话上。可听了这些，她也并没有觉好受多少。她边听边簌簌地着泪，咬着手指，浑不受控制地发着抖，想要让他全都抖净，又想要他别再说了。

其实不用大哥提醒，她当时也

说都是因为她的拒婚，都是因为她——所以他们扯平了——这就是她怕听的理直气壮。

盛颖琪的泪渐渐地止住了。难不是？

她觉得她需要一时间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同时她也害怕听到倪天泽说什么理直气壮的话来。那些她不想去面对的事，让她于极度的恐慌当中。

“在去之前我给自己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无论你家里人说什么，都不要。你的态度才重要。一定要让你知，我是真心实意，和别人完全不一样。”

倪天泽都快无奈地笑了：“所以你是完全不在乎，还是在乎但不想和我说话？”

“我本来没有想过要这样去，但是你父亲突然放消息，说正在给你准备嫁妆。好几家都在蠢蠢动，但明人一听就知这话是说给李家听的，因为你父亲一直想和李家联姻。这让我很焦虑。从小到大我想过无数次该怎么跟你求婚，总想攒够了家再去才能有底气，可是没料到真到了要求婚的时候，情况会是这么仓促。”

她痴痴地瞪着前的地板，又摇了摇。

“你别脑发以为他是真看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