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混沌之中的托托忽然又想起了这么一件琐事。

“接下来去哪？”副将问。

盖底下，托托望见那只握秤杆的手。

屠戮。焦灼，死不足惜，奋勇冲锋。

元嘉艾赤着上半坐在箭筒上，手下正替他的伤止着血。

阿达任由周边的仆从们大呼小叫着取来草药，他望着沾满血迹的手，手掌张开又合拢，不断重复，仿佛在试探自己能否继续握刀。

他们都是日夜辛勤练自己的武将，年纪也差不多，正是风华正茂、气血十足的时候。

后来便是这只手，安抚了许多个令她疼痛不堪的日夜。

这一架打得真痛快。倒让他想起了多年以前被托托一鞭打中脸、留下伤疤时的情形。

之后他对付了诸多汉人士兵，刀砍的手，以及自己受伤时的痛，都没有能淹没与元嘉艾打斗时那畅快之。

二人番打了十几个回合都不分输赢，就在这时，各自的援军都赶到了，大战由此拉开序幕，他们也不得不在对彼此的仇视中暂缓对决。

他还在回味着他的那句话。纪直死了。

他想起方才与元嘉艾的一场打斗。

他面凝重，注视着前方咬牙关，手下来报，末了，他问：“纪公公的夫人如何了？”

她穿着凤冠霞帔，珍珠苏在烛火中盖住脸。隔着珠光的波涛，托托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俄而是一连串的靴响。

房烛夜时，她被安置在紫檀木攒百兽祥云围步床里。垂牙上到雕满了海棠。

虽然从前时常对这个阉人心怀不满，然而他们与朝廷那些未曾来过前线的文官又不同，除了他们，还有谁更了解纪直在战事上的本事？

周遭人都晓得多说无益，几个识趣的立刻摘了他的刀，说那话的人也住了。

另一，另有人不知是何用意，语气愤愤地嘀咕了一句：“又是女真人？莫不是细作……”

大虚汉人帐内。

厮杀。狂躁，血飞溅，暴裂无声。

“已遣送回贾州，由专人照看着。大人不必担心。”

这话才说了一半，原本在疗伤的元嘉艾忽地起，毫不犹豫，从一旁一把刀便劈向那人。

记忆中少女摇曳的辫再一次现，它们像暮秋时分里虎天空中展开翅膀、去往南边过冬的候鸟，又像他只听那些汉人商队

女真车队中，兵卒来往，见到阿达时无一不频频一颔首快步过去。

痛是的的确确痛的，然而，快意却也是真真切切的。

“当真是惨。也就幸得纪公公是个没什么亲眷的，不然这非得要心痛而死啊。”当时同在的属下说，“听闻他那个女真的对亦随军而来，只能说是天意人了。”

第48章城墙

她终究是再也握不住了。

刀在妄言者脖跟前停下，他咬牙切齿，一顿一挫：“狗东西，再胡说八我就砍了你。”

回去之后元嘉艾立刻问了手下，他们无一不是沉默。

“回贾州。”元嘉艾说，“有一场恶仗要打了。”

他又回想起先前与阿达的那场厮杀。

纪直被从京中绕赶来的太旧杀了个猝不及防，他与女真大军大将特斯哈对战时被一朝掀落上，后被踏了个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