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小时，”贺兰觽问，“睡够了吗？”

“你曾经在这里工作过。”

眉打起了结：“你还记得你以前的职业？”

还是徒劳无益，倒显得自己很心急的样。她沮丧地垂下：“好吧，不说我。这个博馆你认得吗？以前来过吗？”

c城博馆。贺兰觽表示自己也希望能有个向导。两人一拍即合，便一路步行过来。走到街心公园，说有累，找了条长椅坐下来，闲聊几句，竟倚着贺兰睡着了。醒来时发现上披着他的风衣——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脸还是红了。

从一旁的架上一本致的宣传册，翻到其中一页，说：“瞧，介绍里有你的名字：‘贺兰静霆：资顾问。著名收藏家、古玉专家、鉴定家，国家文协会专家委员会委员。’”

“我踩过一次，不记得了？过路的时候，差跘倒你？”

“你怎么知是北魏的？”

他。

“等等，你的鞋带松了。”

他弯下腰去，几乎是半跪着，认真将她的鞋带重新系了一系，打了个漂亮的结。

“我看不见。”贺兰觽两手一摊。

“对的。”

“在芬兰？”

“不可能。”回得比闪电还快。

“我们认识？”

博馆周日开放，后厅里人来人往，夹着许多新面孔，偶尔也有几缕怀疑的目光，可谁也没停下来问候这位曾在此工作近十年的资顾问。想了想，觉得这现象倒也不奇怪。博馆的固定职位不多，在前厅服务的大多是实习生和临时工，贺兰觽昼伏夜，又消失了这些年，没被认也属正常。

他被她问得不厌其烦，又觉得她在等待答案，便说：“不认得，没来过。”声音很是敷衍。

急促地了一气，一把抓住他：“那你还记得我吗？”

“够了。”

电梯门开了，迎面一个长长的走廊，彩虹般地悬在大厅的中央。贺兰觽盲杖：“向左，还是向右？”

“你对这个还兴趣？”问。

“左。”

大楼北端闪着银光，有工人拿着面罩正在焊接，空气中飘着一金属的酸味。

“什么意思？”他歪着透过墨镜看着她，“我一直都这一行。”

电梯墙边放着一尊古老的佛像，真人大小，海螺式的发，看人的样似笑非笑。贺兰觽随手摸了摸。

“我一直喜北魏的东西。”

“衣裳是，技法上讲叫‘曹衣’。”

她带着他向后厅走去。

可是，也不至于连一个熟人也没有吧？祭司大人虽然孤僻，怎么说也曾是这馆里的红人啊。夜晚上班，桌上也是电话不断……

“谢谢。”有些诧异，“你看得见我的鞋带？”

她合上宣传册，一笑，将它小包：“没关系，晚上再看。”

好几年过去了，博馆没什么变化。外观有发暗，楼梯有发黑，一楼的屋檐上洒满了白的鸽粪。单独看去它还是个丰韵尤存充满现代的银建筑，只是与边崛起的两幢玻璃大厦相比显得有些落伍。

一看印刷时间，是最近半年的，如此念旧，果然是博馆。

正叹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迎面有人叫了声“小贺”。是个发了福的中年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