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建明怒极反笑,那双精明的眼眸中,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属于一头护崽雄狮的,滔天怒火。
“许璀!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咆哮着,再一次,挥起了自己的拳头。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对着许璀那张,已经高高肿起的脸,和那具,看起来,摇摇欲坠,却又,固执地,不肯倒下的身体,开始了,如同暴风骤雨般的,疯狂的殴打!
“砰!砰!砰!”
沉闷的,拳拳到肉的击打声,在空旷的走廊里,不断地,密集地回响。
许璀,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破败的沙袋。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不躲,不闪,不反抗。 任由那,夹杂着一个父亲,全部的愤怒、心痛和绝望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胸口,他的腹部……
他的嘴角,很快,就被打破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下来,染红了他胸前那件,本就皱巴巴的,家居服。 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迅速地,就失去了,原本那英俊的,轮廓。 他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击下,不断地,向后踉跄,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固执地,重新站直。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又或者说,他渴望着,这种疼痛。 渴望着,用这种,最直接,最原始的,肉体上的痛苦,来稍微,减轻一点,他心中那,如同,万蚁噬心般的,巨大的,折磨和悔恨。
一旁的林婉,早已,被眼前这,充满了,暴力和血腥的,一幕,给吓得,面无人色。 她想上前,去拉开,自己那,已经,彻底失控的丈夫。 但,当她的目光,触及到,玻璃墙内,那个,浑身插满管子,生死未卜的,女儿时。 她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她恨。 她恨眼前这个,伤害了她女儿的,罪魁祸首。 但她,却又,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自己曾经,那么欣赏的,年轻人,就这么,被自己的丈夫,活活地,打死在这里。
最终,还是,那些,跟在他们身后的,训练有素的保镖,反应了过来。 他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那个,已经,打红了眼的,白建明,给死死地,拉住了。
“董事长!董事长!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白建明,像一头,被困住了的,愤怒的野兽,依旧在,疯狂地,挣扎着,咆哮着。
而许璀,在失去了,那唯一的,攻击来源后。 他那具,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
他缓缓地,缓缓地,沿着,背后那,冰冷的墙壁,滑了下去。 最终,跌坐在了,那,冰冷的,光洁的,地砖上。
他的身上,脸上,嘴角,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但他那双,空洞的,死寂的,黑色的眼眸,却依旧,死死地,透过那,冰冷的,玻璃墙,凝视着,那个,躺在里面的,小小的,身影。
仿佛,那,才是他,在这,冰冷的,绝望的,人世间,唯一的,光。
走廊里,一片混乱。
白建明的怒吼,林婉的哭泣,保镖的劝阻……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曲,充满了,绝望和愤怒的,悲歌。
许璀,就那样,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 他身上的疼痛,已经,变得,麻木。 他的意识,也开始,渐渐地,涣散。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坠入一个,无边的,黑暗的,深渊。 而那个,躺在玻璃墙内,小小的,苍白的身影,就是他,在这片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一缕,微弱的,光。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被这片,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的时候。
一个,极其,微弱的,沙哑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如同,天籁般的声音,突然,透过,那厚重的,冰冷的,玻璃墙,轻轻地,飘了出来。
“……妈……爸……”
“……我没事……”
“……别……别打他……”
那声音,很轻,很虚弱,像一片,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羽毛。
但,它却像一道,最强大的,最璀璨的,神圣的,光。 瞬间,就刺破了,许璀心中,那所有,由绝望,痛苦,和自我毁灭,所构筑的,厚重的,黑暗。
他那,本已,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了,那颗,早已,被鲜血和疼痛,折磨得,麻木的,头颅。 他那双,本已,死寂的,空洞的,黑色的眼眸,死死地,望向了,那扇,冰冷的,玻璃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