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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诀站在那一地狼藉的中央,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着他自己都不懂的情绪。
迟映余向他走来。
她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她走到他面前,停下。
然后伸出手,用她那柔软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摁了摁他嘴角那块还在渗血的伤口。
李诀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酥麻的电流从嘴角窜起,瞬间传遍全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指腹细腻的纹理,和他皮肤上粗糙的触感,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
“去我的家里处理一下吧”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吹散了巷子里那股子血腥和暴戾的味道。
李诀看着她,那双总是深邃无波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近乎于无措的慌乱。
去她的家?
那个充满了她味道的房间?
“对了还有,谢谢你。”她对他露出一个得体的笑,“今天麻烦你了。”
这笑容,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所有的拒绝和犹豫,都网罗其中。他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
他不由自主地跟上她的脚步。
迟映余带他上楼,径直走到电视柜前,拉开抽屉,开始翻找。
“我记得这里应该有药箱的。”她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
李诀就那么局促地站在门口,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不敢坐,怕把自己身上的血和汗味弄脏她那张看起来就很干净的床。
他也不敢四处看,怕自己的目光,会亵渎了这个属于她的私人空间。
他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找到了”
迟映余的声音传来。她拿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药箱,走到了他面前。
“坐下。”她指了指床沿。
李诀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坐了下去。床垫很软,他一坐下,就陷进去一小块,仿佛整个人都要被这张床吞噬。
迟映余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这个姿势,让他能清晰地看到她低垂的白皙脖颈,和她卫衣领口处,那一小片细腻如羊脂玉般的皮肤。
一股干净好闻的味道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萦绕在他鼻尖。
暧昧的气氛像发酵的酒,在这间安静的屋子里无声地弥漫开来。
她打开药箱,拿出棉签和一瓶碘伏。
她的动作很熟练,用棉签沾了药水,然后抬起头,对他说:“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她的脸离他很近。
近到他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和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映出的他自己那张紧张的脸。
他的呼吸,在那一刻停住了。
他看着她,看着那根沾着褐色药水的棉签,一点一点地向他嘴角的伤口靠近。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迎接那阵刺痛的准备。
就在这时——
“啪嗒”一声。
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纯粹的黑暗。
停电了。
李诀在黑暗中,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的声音。
然后,是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颤抖的惊呼。
“李诀。”
她叫他的名字。
“我怕黑。”
那声音,不再是清冷的,不再是疏离的。而是软的,弱的,像一只在黑夜里寻求庇护的幼兽。
李诀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他所有的自卑,所有的不安,都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强大的名为“保护欲”的情绪所取代。
他想开口,想告诉她“别怕,有我”,想伸出手,去抓住她在黑暗中那只无助的手。
他刚想做什么,一股温热的、带着她独特香气的呼吸,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洒在了他的脸上。
紧接着,一个冰凉柔软,带着一丝颤抖的触感,落在了他的唇角。
不是那根沾了碘伏,会带来刺痛的棉签。
是唇。
是她的唇。
在绝对的黑暗里,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地放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柔软的唇瓣,正在他那片破了皮还带着血腥味的伤口上,轻轻地试探性地辗转厮磨。
那触感,是如此的轻柔,像一片羽毛,又像一滴露水,轻轻地落在他微微刺痛的嘴角。
他的大脑,在一瞬间彻底宕机。
他忘了呼吸,忘了思考,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所有的世界里,只剩下唇上那片柔软冰凉的触感,和她鼻息间那股子让他神魂颠倒的味道。
他听到她在他耳边,用一种近乎于无声的气音,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在他混沌的脑海里炸响开来。
她说——
“你的血……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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