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我按捺住波动不安的心绪，一切都等晚上问静妃。推开自己的屋门准备换衣服时，一抹残影闪过——李绪竟比我还快钻进了屋子。我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习惯性地叹了口气。

换好衣服后，我拽出躲在衣柜里的李绪：“殿下别躺进去。”

还算他有良心，没把鞋子伸进去。

李绪抱着我的衣服揉得皱巴巴，又索然无味地放下，径直出了屋。

终于走了，疲惫的身心总算能放松片刻。可李绪却在门口久久站着，见我没跟上，还转头看了过来。

原来是想让我跟着他。

“殿下想出去走走？”我走上前问。

李绪没回答，自顾自地抱胸环顾四周，身上的饰品叮当作响，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路上遇见个有眼力见的小黄门，询问李绪要去哪里。

李绪说：“去贤妃那里，不认路。”

“殿下身后的赵掌事不曾告诉您吗？”

“不想和她说话。”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跟着他。

小黄门听后谄媚地笑了笑，指了指前方：“掌事真爱逗弄殿下，又惹您不高兴了？过一会儿就好了。殿下和掌事一起长大，相互扶持多年，不过是闹别扭罢了，顺着殿下性子好好哄一阵就没事了。”

我面带笑意，眼尾弯弯，却没忍住对那太监红眼——李绪随手就给了他金叶子，嘴倒是利落。我要是能哄好他，还会傻傻站在他身后？

经宫女通报，李绪如愿到了贤妃宫里。静妃正坐在这儿看望小公主，见到李绪，面色渐渐不安。

“殿下总闷在屋里不出来，今日怎么来贤娘娘这儿了？”贤妃笑着问李绪。

“药熬好了，想让母妃回去喝药，顺道看一眼福爱。”李绪用指节敲了敲摇篮，里头的福爱见到他华丽的装扮，抓住他的手指不放。

其实福爱出生后，李绪压根没见过她几眼，此刻倒生出好奇，反复歪头打量。李绪这性子，说他有认知障碍吧，后来又觉得只是鲜少出门不懂人情世故——就像我初见五雀儿时，他也是这副样子。

我走近静妃身边，轻声说：“娘娘，奴婢觉得婚约的事还是再议吧。”

“可是对这桩婚事有不满？”静妃忌惮地看了一眼正和福爱玩闹的李绪。他脸上难得露出笑意，活像个开朗少年，静妃眼中也泛起欣慰，若他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我摇着头说：“只是觉得其中误会颇多，想再与娘娘商榷。奴婢觉得，会有个让娘娘特别满意的答案。”

我凑到她耳边低语：若不想被高位者牵着鼻子走，首先得自己有价值。我这价值虽全靠李绪的情谊，却也足够了。有了价值，谈一份不贪心的利益，然后利落走人。

听说李绪罕见地出了景祥宫，定然会有人来探望。

果然，随着繁复绸缎的轿撵落在门前，皇后到了。

“唉。”皇后进门就故作叹气，“本宫好久没来看福爱了，特地来姐姐这儿瞧瞧。”

有时真不怪李绪不爱走动，皇后逮到他出门的机会就要挖苦一番。她是世族嫡女，嫁得早，儿子也生得早。大皇子早夭，二皇子贤能，已暂居东宫，过不了几年就能顺利册封太子。她这般顺风顺水，难免招我记恨。

我眯着眼站在几个珠钗环绕的女人身后，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静妃姐姐和五皇子也在这儿啊。”皇后妆容艳丽，红唇似火，长指甲在李绪脸上刮出一道红痕，“真漂亮，还是一如既往地装哑巴。”

周遭的人大气不敢出，李绪却装作没事人，拿着波浪谷逗福爱。贤妃怕皇后伤到孩子，也不敢作声。

“静妃姐姐是怎么养孩子的？”皇后大摇大摆坐在主位，“连个礼节都不懂。他是真不像当年那个骑射精通、神采飞扬的……”

提到某个不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