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只听摔杯为号，潜藏的暗涌瞬间翻到明面上。一群黑衣刺客从房顶跃下，见在场男子便杀，惨叫声连绵不绝。

欲毁其族，先折其烈骨血气，余下的女眷纵有不甘，也难奋起反抗——果真天子不义。

李凌听到外面的响动，疑惑不解：“什么声音？”

我听见穿衣声，抬脚飞快逃离，只是裙摆太长，跑起来格外费力。

等李凌开门时，我早已跑远。不知他们能否察觉是我，只听李凌看见门口死去的两名侍卫后，不停喊着“来人”。

可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了。

花园里，浓重的血腥味盖过了花香。我曾钟爱的花枝上，早已溅满残忍的猩红。我摘下一朵花细细观赏，陈府极大，刺客已逼向另一处院子，留下的只剩一堆尸体。

月光下，依稀能辨出死者身份，其中只有几具女性尸体，而刚才对我言语讽刺的三个长舌妇，正排排躺在我眼前。

我随意将手中的花枝扔到她们身上，心里想着：是谁杀的呢？

打斗声越来越近，我装作惊慌的样子喊着“殿下”。

此时李绪正一人抵抗三名刺客，眼神冷漠。这些人本是与他装模作样，偏要动真格。他身后躲着的李柒，被这刀光血影吓得没了主意，他武功不佳，只能靠弟弟庇护。

“赵溪？”李绪见我无事，手上的剑一用力砍倒刺客，转身就往我这边跑。

“唉唉唉！”李柒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面色惊慌，“还有你哥哥我啊！”

李绪拽着我的手往安全的地方护送，途经一处时，一位蓝衣女子经过。此刻整个院子的杀戮仿佛都与我无关，刀剑碰撞声在耳中隐去，我回头望去，眼中只剩下那位蓝衣女子。

“冬宛？”我在心中默念，用力甩开李绪的手，推开那女子躲开混战。

她的背影太像了，我心乱如麻，憋着想哭的冲动，一如当年冬宛死的那天。

“多谢……”女子温婉道谢，匆匆离开，只留我一人在原地愣神。

“赵溪，赵溪？”李绪捏着我的脸，他手劲不小，我脸上怕是要留下红印，可我依旧无动于衷。

等我回过神，瞳光聚拢时，李绪已把我拉到屋檐下。他伸手一掷，最后一个刺客已被剑捅穿。

他正瞪着我，戾气横生。我心一沉，被吓得一抖，彻底清醒了。

李绪不再理会我。这时陈老将军带着禁军回来了，他身披铠甲，头发花白，神情仿佛早已麻木——好好一场赏花宴，怎会变成这般惨状？

李凌带着陈月匆忙赶来，指挥禁军清理尸体、记录名单，准备彻查。

陈月脸上还未褪去潮红，我看清她的脸，周身气质肃穆，年龄在她身上只增韵味。如此完美的女人，为何会做偷情之事？

李绪腰细腿长，面对陈将军时，又恢复了以往那股桀骜劲。若是有未出阁的姑娘在场，怕是都会为他倾心。他俯下身，抽出刺客身上的剑，在胳膊弯一抹，剑刃寒光乍现。

“你剑法得许将军亲传，朔儿曾将你刺伤，你便用计害他惨死。如今刺客尽数被你剿灭，却保不住我陈氏一人。”陈将军质问李绪，“你当真平庸？”

李绪微微颔首，没有看他，那漠视一切的样子，仿佛是默认。“陈将军，注意言辞。”

“你！”陈将军拔出佩刀指向李绪，嘴里缓缓吐出二字，“余孽。”

李绪毫不畏惧喉结处的刀尖，他向前伸手触碰刀尖，雪白的脖颈立刻流出鲜血。“报应。”

“呕！”陈将军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眼一闭向后倒去，不省人事。

“父亲！”陈月率先跑过去，一群人团团围住，顿时乱作一锅粥。

李绪走过来想拉我，却被身旁的人叫住。

“殿下等一下！”是那位蓝衣女子，她递给李绪一块手帕，“殿下的手沾了血，会弄脏美人衣服的。”

神似冬宛的女人，李绪会不会对她另眼相看？

只是手帕迟迟停在半空，我只好接过，为李绪擦拭手心：“多谢姑娘，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

“臣女是尚书府周大人的女儿……”

我还没听完，李绪便拽着我离开，将我扔上一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