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三个孩，唯有三娘天资聪慧，五岁识字，七岁能诗，学识不逊男儿。三娘向来不喜脂粉罗裙，偏好宽袖儒衫，束发如男。苏家当初为了让三娘顺利书院，并未提及女份。久而久之，宁州上下皆知苏家有二，至于“苏家三公”其实是名闺秀，却无人得知。

二郎因是嫡房独，自幼受尽溺，如今这般顽劣情，实是她一手纵来的。她自知二郎不才，若不能登第，苏家复仕之路终难成。正巧三娘聪慧非常，又素有男装习惯，此番恩科不过一纸文名，一旦名中，届时功名自可归二郎名下。榜上题名者为“苏清河”，举家上下自会称颂二郎才名众，谁还去究那背后代笔之人，竟是一介庶的女？

崔嫣轻轻摇，微微一笑：“老爷这话便错了。妾说的，不是您亲自去，咱家不是还有三娘吗？”

苏明宇对此虽有微词，却因忙于事业，平日也由她去了，未曾严加约束。如今看着三娘已届婚龄，却未曾议婚，偏她行事特立，难守闺训，近日更听闻她常独往书铺、私结学友，甚而与外少年诗酒唱酬。

见老爷仍存芥，崔嫣继续，“至于那辛姨娘，就算她再有说辞，又能翻得起多大风浪？难还敢与老爷您相抗不成？”

崔嫣早有筹谋，不慌不忙地：“三娘素来男装习，束发着儒衫，随兄塾，宁州上下皆认作‘苏三公’，未有人知其真。此番恩科不过查籍贯，不查别。只要装扮得宜，由她代清河一试，岂不两全？”

此事若成，自可名正言顺为嫡铺路；若败，却是欺君之罪，重则满门抄斩。

......

此念转过，苏明宇长叹一声：“此事非同儿戏，且须好好商议。三娘年幼不谙世事，辛姨娘向来疼三娘，恐难劝服。”

氏这等寒门庶女。辛氏面上不争不抢，以她这主母为尊，可所谋之事却步步得利。

崔嫣提议：“不若换一人应考。”

“三娘？”苏明宇闻言一愣，神情错愕，“她是女儿家，如何登得了科场？”

尤其是辛氏之女三娘，本是庶，却得以与嫡平起平坐，不但衣无亏，更破天荒女扮男装塾读书，与男共听诗书讲义。老爷时不时便会夸她聪慧过人，此话听在崔嫣耳中，简直如芒在背。如此一来，倒显着自家二郎愈发不成样。

苏明宇听罢，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他低不语，指尖敲击着杯，陷了思。

崔嫣淡然一笑，底却泛起一抹寒光：“只要老爷开，三娘岂敢违命？况且科场之事，不过是走个章程，前由父亲张罗打，后我自会安排妥当。她只须照本宣科，个面、写篇文章便是，谁又真正在意，座中应考之人是男是女？”

思及此，崔嫣计上心来，遂缓声：“老爷，妾倒觉着，此事未必无解。”

“我如何去得？”苏明宇明显会错意，不觉苦笑一声，“如今一把年纪不提，府中事千万绪，家业偌大，何暇分应试？”

苏明宇闻言，挑眉：“哦？夫人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