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躺椅还是很久以前陆昊买给吴婷翠的，现在人没了，东西也坏得差不多，晃起来的时候吱吱呀呀的声音反而比人声更加令人烦闷。

“算了。”

“知了，爸。”

陆昊把叶烟往地上一搁，没骨似的躺在摇椅上，陆承德还想说什么，他倒先觉得儿烦了，摆摆手要赶人。

还指不定谁照顾谁。

从今天开始，他生命中又失去一个重要的人。

是她把他从那个自责的地狱拉来，是她在他的生命画下彩，是她的声音充斥他的生活。

他说，让他快找个女人，生个孩，组成一个家。

“爸，要不你和我们一起住，也好照顾你。”

自那以后，陆承德便没再带陆初梨回老家，有事也只是他一个人回去。

而他陆承德，什么也没好。

那块爷爷踩过半辈的地，在它不远，立起一座的墓碑。

陆承德的妈妈没再回来。

拒绝的话哽在咙，烟雾一飘到陆昊白的发上，陆承德一下愣住，好像才看清父亲那一双浑浊的似的。

女孩走近陆承德，用她冰凉的指腹，揩去他角的。

就让她留在这里吧。

陆承德低看向女孩，她也定定瞧着他，目光隔着一层汇，让他恍惚想起那个他发誓要好好照顾她的那天。

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泪在她棉服上洇开一片意，形状竟然有像一颗心，他看见了，于是想笑，却怎么也笑不来。

其实说到底还是太过劳的原因。吴婷翠闲不住，哪怕住上崭新的自建房，心里也总觉得不踏实，以前他们地，了一辈的地，到老了也还在念叨地地地，她自己都说自己是个劳碌命，可怎么也停不下来。

说什么生惯养啊，饭也不知啊，以后有什么用啊。陆承德那时端着菜走来，他起初没有听到的话，等听清楚的时候就变了脸，陆昊见他表情不对，火气更甚，指着他的鼻骂陆承德，说他不赶找个女人，问他香火难要断在他这一代吗。

陆昊那么唠叨的一个人，那几天一句长句都凑不，陆承德和他说话，他就“嗯”“好”“算了”。

蹲在墙角的陆初梨站起，她和他一起沉默着，陆承德觉得不好意思，侧过了，泪脖颈，所过之泛起一片钻心的。

而他的父亲满脸沧桑，叶烟的灰掉在他，烟雾缭绕间，陆承德也看不清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

“算了。”

他刚还说了一句话，是这段日最长的一句。

门被关上，陆承德也不禁到一苍凉顺着空气钻他的肺腑，那是一沉闷的痛，还没开，泪先一步替他说话。

女孩的温是冰冰凉凉的，带着室外刚打过霜的寒。她踮起脚，扣着男人的后脑勺，给了他一个不温的拥抱。

可到来，照顾人的还是她。

桌上他的叶烟，白雾臭气一个劲的往她脸上打，陆初梨不敢吭声，只是捂着鼻坐远了，没成想这个动作惹恼陆昊，对着她就是一阵骂。

陆初梨以为，大概就是那么些令人疼的事。可她忘了，忘记她自己长大了，忘记陆承德变得不再年轻，也忘记爷爷的脸松松垮垮地塌下来，盖住满的黄牙。

那天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日，非要说哪里不同的话，那天下雪了。

他垂下，低下，像个输家。

奇怪，明明买来也没有很久吧，五年？八年？嘶，记不清了。老了，老了，当真老了。

“想哭就哭吧，爸爸，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