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都洗了嘛。”
“洗了?那怎么没晾出去?阳台上全是我的衣服。”敬亭走到对面,从后按住小钟的肩,放软声音问,“这次又是什么原因?跟新老师相处不好?还是同学又欺负你了?”
小钟敛起笑意,低头不说话。
敬亭继续道:“不管是什么,有问题就想办法解决。你没法开口,我替你去学校说。”
“也没什么。间歇性犯懒,我知道错了,这就回去。”小钟从炉子上端下锅,就着锅一顿饕餮。方才尝味道,小钟就吃了好几块,现在狼吞虎咽吃得太急,饱意顿时满到嗓子。她不禁打了个响亮的嗝,向后瘫倒在椅背。
“你这小孩。”敬亭看得哭笑不得,从厨房拿来冷冻分装盒,替她将剩下的汤装好,收拾残局。
小钟猛然意识到自己没理由教敬亭做这些,捧着吃撑的肚子起身。敬亭却没让她插手,道,“这边我来弄吧。耽误你时间。”
敏感多疑的少女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并不是好意,而是敬亭催她赶紧去学校。
“我说了会去就会去的。”小钟不耐烦道,执意要自己收拾。
敬亭也被小孩扭曲的性子惹得糟心,束手无策。
终日照面的亲人要剥离情绪,像商务谈判那样客观冷静地就事论事,谈何容易。不止小钟这样,左右逢源的敬亭也不能例外。她们都知道母女不能总是以过去的方式相处,像穿一件陈旧又不合尺寸的衣服。想要改变又将如何?日积月累的惯性顽固地将她们拉回原处,角力之间,遍是摩擦的裂痕。
学校里到底发生什么?为什么家里都不待了?敬亭原想放缓语气再问一遍,话出口却不受控制成了埋怨,“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以前就算不去学校,至少老老实实在家。现在还学会骗大人,偷跑出去。”
抛下事情回来关心女儿,结果不被领情。无论怎样努力,女儿都不愿敞开心扉,好像背上母亲的身份就必须被打入冷宫。困惑、挫败和焦虑在冰冷的话语中悉数爆发。她已经绝望地知道,这场单方面的沟通仍然不会有回音。但在恍然的瞬间,她却看见小钟又回到小时候,无论是喜是悲,都甜美地围着妈妈转——从遥不可及的幻想里。
现实的小钟只会垂头丧气抱住自己,迟疑许久,想说什么又忍住,弱弱道:“我收拾好回学校了。”
“我送你去,顺便找你们老师聊聊。”
小钟十分抗拒,“我没骗你,你也不用这样押着我。”
敬亭没理由再坚持,也厌倦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释误会,向小钟说,她不是想害她,没有敌意。
千言万语,最后不过一句“路上小心”。
小钟老老实实回到学校。
今天门卫值班的是矮冬瓜,最难缠的门卫大爷,没有之一,爱较真还认死理,巨难沟通。因为没在规定时间内到校,矮冬瓜拦住她不让进,盘问她为什么现在才来,哪个班的,完了还非要打电话让班主任过来领人。小钟说,班主任在休产假。
矮冬瓜露出迷惑的神情,觉得小钟在故意诓他,又问,其他任课老师呢?小钟想起对她还不错的何老师,报她的名字,何仪贤,英语组。电话打过去,何老师没接,估计还在午休。矮冬瓜又翻出另一本通讯录,找班级的联系人。电话接通,对面是大钟。
短暂通过电话,矮冬瓜回过来问小钟:“班主任不是个男的吗?男的怎么休产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