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雨？我可以把伞借给你。”

雪松甜中带苦的气味很适合下雨天。

自己养。帖主是大学生，收有限的同时经济压力很大，为救活这只生病的小猫，只得发帖众筹捐款。但现在猫死掉了——昨天还像要好起来，终于不再吐，今天凌晨就没了声息。她将众筹到的款项全退还，小猫葬，和小钟家的猫猫招财一样，现也漂在台风过的那片东海。

转过盛开的珊瑚藤架，漉漉的粉白望尽，图书馆的门现一抹人影。

沙地里的金不会一直埋没。大约就在近半年间，女神在新圈里声名鹊起，粉丝越来越多，现在连私信都看不过来。小钟上一次给她发消息，还停留在上一次。

同病相怜的觉。她看完这条帖有很多话想说，但看了看近在前的校门，千言万语只化成一个赞。小钟喜那个亮起来的红心，虽然不知是否传达到，对她来说，这是抱抱的意思。

暑假里校园被租去拍偶像剧，职工们正忙着撤下残留的布置。中说是大学，功能型教室全被张冠李，艺术楼变成宿舍，生实验室改造成社团活动室。路上没有别的人，学生已经都到教室里。早读的声音不绝于耳，没什么朝气，但毕竟人多，混在一起，姑且算是声势浩大。

那双睛会让人不禁遐想他的故事，一场没有的情，丽招致的无妄之灾。神澄澈的一面像少年，他比她也大不了几岁。更却埋藏着冷淡的厌世，像在说，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小钟上下打量一周，发现他手边空空，没有带伞。

见过。

是个穿青西服的男，像在等人，也像在等雨。在这校园里，他的装扮格格不。

小钟没有去自己的教室，而是沿着曲折的走廊，来到图书馆前。

小钟，掏伞递过去，“你来图书馆三楼外国文学区找我，上午我一直在。”

他将视线转过来，她正好移开去看蓝的玻璃窗，窗上枝影摇曳，似中捞月的痴态。

“多谢。”男人，“方便在这等我一下吗？我去对面的行政楼取份文件，不耽误几分钟。如果不行，我回把伞送过去。”

中校园终究是不太有人间烟火气的地方，教师日常很少穿如此刻板的正装。

当时女神还是院初茅庐的毕业生，画技一绝，却苦于圈太冷，没有名气。赋闲的小钟也到未来一片茫然，整日沉迷于游戏。

女神是小钟在绘画路上的偶像。她们因为创作游戏同人相识。

男人先开问。

小钟决定回去上学！她给女神发消息。

同低谷的两人一见如故。小钟重拾起绘画的兴趣，后来时不时也能拿些小东西，变成产粮的太太，全赖女神的鼓励。她们一起打游戏，也聊绘画的事。小钟画画不如女神，但会努力讲笑话逗她开心。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算了，来都来了。

——

招财猫生四岁，换算成人的年纪，大约跟十七岁的小钟差不多大。小钟四年前从那边的家里跑来，跟着妈住。妈时不时要远门，怕小钟寂寞，就买了招财陪她。她们相伴整整四年，家里全是笨猫生活过的痕迹，六一八囤货的整箱妙鲜包，红绳铃铛，清扫不完的……她不想待在那里景伤怀，所以跑来。

略带忧郁的病容让她印象很。糟糕的气，黑圈，甚至现在她可以看肤的瑕疵，但这些痕迹都没让他变得难看，反而像真古董自然磨损的痕迹，透敛的风韵。像在博馆里看展，真正的宝不会向人叫嚣说“我是个宝”，而是就在那里，任由不懂他的人轻率贬斥，也无可奈何。现代的文化工业品却正好相反，一现必须是最光彩照人的模样，吵吵闹闹。

也许下午也会在，晚上也会在，明天，后天都在。

学校是一大片半旧的偏中式建筑。从教学楼到堂，所有学生日常会到的场所都以回廊相连，环抱一方开阔的池塘。池塘中央堆叠着布满的太湖石假山，假山已生青苔。昨年最后一次来，塘里的荷枯死了大半，现在已换作青灰的芦苇，长势正好。浅可见底的里又有了鱼，许多鲤鱼，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成群结伴。环塘的走廊上，每过几步就立有一块请勿喂的标语，但你们知，总会有无聊或压抑的人忍不住投喂。这不是会被扣分的规定，违反就违反了，谁在乎呢。

雨停过一会又下了。小钟懒得再从包里拿伞，飞快跑去遮雨的走廊。

她们家招财也是突然就没的。半个月前，小钟去临近的城市参加漫展，去了两天，回来敬亭就跟她说，招财没了。怎么没的？心脏病发作，很难预料，也没办法。

不过，纵然知女神看不见，小钟还是会把私信小窗当成树，将真正的心里话说给她。现实里找不能说这些话的人。

就在刚才的地铁上，他坐在她斜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