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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囚慈宁宫的第九日。阴持缕一身缟素跪坐于佛前诵经。
褪色的金线拜垫缠住她裙摆,像菩萨终于伸手,却只扯落一地的月光。
“吱呀——”一声响,殿门骤然被打开,冷风卷着碎雪一同扑进殿内。
月光斜切而入,正映在来人玄色文武袖的暗纹上,浮出一缕刀刃似的寒光。谢几道逆光而立,肩头犹带冰凉未化的雪粒,眼底却是潮热猩红在翻涌。
阴持缕转眸瞬间,手中的佛珠突然被绷断,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昔日的故人再次相见竟是此等场面。
一立一跪。一位是万人之上的镇北王,一个是有名无实的阴太后。
他身上还带着战场上未散的戾气,走到阴持缕前时,铠甲上的血迹还在往下淌,一滴暗红恰落在她素白孝鞋尖。
清淡的檀香混着烈酒气息扑面而来,二人仿佛置身于佛堂与炼狱的交界处。
像似较劲一般,谁都没有先开口。唯剩两双眸子,紧紧交缠,在一片死寂中啃噬对方的轮廓。
最终谢几道先败下阵来,他忽的抽出腰间长剑,剑刃缓缓地挑起她拖曳及地的缟素。
男人面色阴鸷如同暴雪将至,眼里紧盯着缟素,唇角却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本王倒是不知,太后娘娘现如今竟是这般的痴情。"
"那短命鬼的尸骨都凉透了,你还再为他披麻戴孝。"
阴持缕偏过头去,眼尾洇开一抹薄红,声音轻柔,可说的话却同软刀子一样:“为人妻者,理应为夫君披节守孝。”
面色看起来冷静如常,唯有衣袍下泛白的指尖暴露了她的紧张。
“还当真如坊间流传的那样,帝后情深啊。”
谢几道眸色阴沉,冷嗤一声。握剑的手不自觉的加重力道。
寒剑像是毒蛇吐信子一般,从阴持缕的衣袍下恶意的,一寸一寸地往上游。每经过一处便能听见一次衣帛被撕裂的脆响,最终抵在了女人起伏的心口处。
剑尖在阴持缕的心口处轻轻打着转,冰冷的锋刃隔着素白丧服描摹着心跳的轮廓。像是要剖开这具美丽的皮囊,探探里头有几分忠贞。
"只可惜——"谢几道忽然低笑出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剑柄上暗沉的血迹。
“你那短命鬼夫君的尸体,怕是早已烂透在皇陵了。徒留这孤儿寡母的活受罪。"
他说出这话时嘴角慢慢扬起笑,眼底却翻涌着阴戾的暗色。
察觉到阴持缕瞬间颓然的神色。
谢几道忽然伸手掐住她白皙后颈,迫使她仰起脸来,那双含着水雾的眸子终于无处可逃,直直撞入他晦暗的眼底。
“太后娘娘这般伤心,不如本王现在就成全太后娘娘的痴心,把先帝从棺材里挖出来...让你们再续前缘?"
女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缟素自下而上裂开,只有胸口往上是完整的。藕荷色小衣就这样暴露在男人灼烈的目光下。
阴持缕长睫轻颤,她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谢几道…这可是在佛堂。”
谢几道喉间溢出一丝低笑,声音沙哑阴冷,宛如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那又如何?太后不曾听过吗?夜半诵经就会招来像臣这种恶鬼。”
话音刚落,持剑之手便向上挑起。只听见“嗤啦”几声裂帛脆响,那缟素便彻底化为碎片纷扬落地,落在了男人的铠甲之上。
阴持缕惊呼一声,随后紧紧的咬住下唇,唇间渗出的一抹殷红沾染了本来苍白的嘴。双手交叉死死的护住胸前藕荷色的小衣。
谢几道“哐啷”一声,将剑掷于地下,玄甲扫过满地的碎帛,他猛然屈身逼近。
两指轻佻的托起阴持缕白嫩滑腻的下巴,拇指却突然发力。带着薄茧的指腹重重的碾开她紧咬的唇瓣。
阴持缕却突然张口,咬住谢几道的手指。像是因陷入困境而被逼急的小兽,齿间深陷入皮肉里,仿佛要将方才被剥衣的羞辱尽数抱负回去,非要叼下一口肉才甘心。
谢几道却似毫无痛觉般,垂眸凝视着阴持缕圆润的发顶,和那因用力而鼓起的脸颊。
眼神恍惚了一瞬,像是在透过此时的她,看着某个深陷岁月里的影子。直到她发泄够了松开口,谢几道才收回手,指节上赫然印着一圈渗血的牙印。
而阴持缕却像是整理好情绪一般,倏地退去所有神色。
下颌微抬,脊背挺直,转眼间又恢复了那副端庄凛然,高不可攀的太后模样。仿佛方才的失控不曾发生过。
她想起来同自己被囚在一处的尚且年幼的晟儿,想起了长安城街头“镇北王欲称帝”的传言。
居高临下地睨着仍半跪于地的谢几道厉声质问。
"当年你抢夺我夫君的城池,现如今你还要抢我儿子的皇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