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兩個不滿二十歲的男生，在一個無人聽見的夜裡，說他們那一代關於孩的話。

「你是真的對我沒興趣？」

＊

「是家裡的事，還是暑假有安排？」

他點頭。

「不是沒想過。」嶺翔頓了頓，「只是想歸想，現在不是能決定的事。」

走得很輕，像什麼都沒說過。

嶺翔看了他一，語氣平得像陳述統計數據：「不是誰生下來的，是誰留下來的。」

「怎麼會這麼問？」

「你這氣怎麼這麼酸啦。」蒼大笑著坐回床上，抓起桌上的瓶了一，「艾米。外文系。小我一歲。格穩定，喜歡靠在我肩上讀莎士比亞，還會飯。」

他沉默了兩秒，說：「不是沒覺。」

「沒有。我只是在避免連自己都不知會怎麼結束的東西。」

嶺翔從轉角現，她抬頭望了他一。

嶺翔關掉螢幕，轉過坐好，語氣淡淡的：「大分人也沒辦法在自己想要的時候生。」

她眉動了一下，沒說話。

「為什麼？」

嶺翔抬頭看她一，裡閃過一點驚訝。但他沒有問。

嶺翔低頭笑了一下，沒否認。

校園的黃昏總是安靜得過分。教學樓後方的階梯隱在一棵低矮喬木下，風一陣陣過，像是在去日間留下的聲音。

希麗雅坐在那裡，指尖轉著筆，疊，手肘輕倚膝蓋。她像在放空，也像是在等誰。

他走近，在她下一階坐下，兩人之間自然地保留了一段空間。

嶺翔側頭看她。她的表情看不是笑還是認真。

蒼大沒再回話。

「嗯，下週。」

地點｜E棟宿舍 六樓房間

她沒說地點，他也沒說行程。他想，也許她只是注意得比一般人多。

她看著前方的樹影，不急著看他，也沒有轉動語氣：「我問你一件事可以嗎？」

她站起，把筆進筆記本。

蒼大看著他。「你講這麼快，是你也覺得你可能生不來？」

這句話像風一樣過來，沒有重量，但停在那裡。

「我們倆還真有趣，一個經驗0，一個經驗100。」

嶺翔沒有笑，也沒回答，只說：「我不太想生。」

蒼大剛從走廊那頭回來，臉上還帶著說不清的光。T恤皺地掛在肩上，腳步很輕，像刻意不打擾什麼。

蒼大靠進枕頭，咬著香糖，過了一會才說：「你覺得如果真的有小孩，最理想的狀態是什麼？」

「欸，我女友了。」他一進門就宣布，語氣輕飄飄的。

「不過我也不打算變成你的變數啦，」她語氣輕快了些，「你這種人要動心，覺要十年。」

「真的假的？你這種人我以為會計畫得很清楚欸。」

「所以你在逃？」

＊

「你也太誇張了吧。」蒼大瞥他一，「誰100

她沒再問，只微微偏頭。

「記得不要在冷氣開太強的地方過夜。你膚太乾，會脫。」

「因為你看起來不像沒發現過我靠近，但也完全沒反應。」她語氣平和，「所以我在想，是我不夠明顯，還是你不想回應。」

這間宿舍明明還沒退租，卻已經像是有人提前從這裡撤離了一半。

「我不知會不會變得很複雜。」

「聽說你要回台灣？」

塘裡，挑還有的那一格倒進大缸裡保存起來。」

嶺翔坐在床邊，手裡轉著手機，像在看航班通知，又像什麼都沒在看。

房間的燈微微變暗，視覺光自動調成晚間模式。風從窗戶縫隙裡進來，把桌角幾張紙得輕輕顫動。

時間｜2050年6月2日 晚上11:40

「只是我不太習慣有人靠近我。」

「算是有安排。」

空氣裡有種即將離開前的安靜——不是情緒，而是理上的。行李箱靠牆立著，拉鍊全都拉緊，桌上的書本收起一半，電源線理得很乾淨。

「第幾位？」嶺翔連頭都沒抬。

她朝他擺了擺手，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