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

……哥哥?

不。她没叫过他哥哥。这是梦。

五月天的天气很闷，又常下雨。这两天他都待在自己在大学附近的loft里并没有回家。

他在逃避。

陈熙刚回到薛家的那段时间，他做了他能想到的所有事情。他总殷勤地为她添衣送礼——

发现她书包脏了就买了个新的、她汤碗空了就嘱咐厨房以后多做这盅汤、在和薛家亲戚见面前他来到她房间体贴地为她介绍各路亲戚，为了让她在亲戚面前留下好印象……

还有其他一些他想让她感到平衡的小事，就像他要让锦漾和她一起坐后座、礼物也要买双人份。

可他们两人的距离就是拉近不了。

在他用尽全力爱她的时候，她都只是用那种令他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

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三个月来在脑海里盘旋的问题，他始终想不通

周五没有课的下午，床头的手机铃声伴着窗外雷鸣响起，薛斐然睁开眼，摸起手机接听。

薛锦漾受伤了，扭伤。

驱车回家，他在门口等待两个还在放学路上的妹妹。

等到那辆轿车停在门口，见到一瘸一拐的薛锦漾，薛斐然免不了感到心疼。

三步迈作两步上前，他搀住薛锦漾一路往屋内走。

“锦漾，怎么弄伤的？严重吗?校医怎么说?”

薛锦漾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等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面对薛斐然略带焦急地神情，她目光幽幽地看向后面的陈熙。

薛斐然愣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身后。

陈熙就站在那，书包单肩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直接回身上楼了。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他曾在面对陈熙冷淡的神色时感到浓重的担忧——她会不会伤害锦漾？会不会因为锦漾而感到不满？

可当这种可能摆在面前时，他的焦急却变了样。

他握着薛锦漾的手，努力保持镇静：“告诉哥哥，发生什么了？不用害怕，有什么话都可以跟哥哥说。”

见陈熙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薛锦漾这才犹豫着开口：“是我先打排球不小心伤到姐姐的……可、可我发誓！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她却在下次打球时打到我的脚……哥哥，姐姐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薛斐然提起的心被重重敲了一锤子。

他……他……

他应该相信的。这是他疼爱多年的妹妹。

可心里却有道声音挣扎着呼唤着：她不会这样做。

薛斐然沉默了半晌：“……锦漾，你别为她开脱。就算是不小心，她也不能这样。”

说完他就站起身，想要上楼找陈熙谈谈：“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和她谈谈。”

“哎，哥哥，别去！”薛锦漾着急地叫住他。

薛斐然脚步顿住，染上怒意的眉眼带了几分疑惑：“为什么？怎么了？锦漾。”

她本来就是说谎，本来就只是想让他们的关系别再微妙得让她害怕，此时她自然心虚。

“不要去说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她了解她这个伟岸的哥哥，平时只要她说不，他就一定尊重她。可这次她却不敢保证。

的确，换做平时任何一个瞬间薛斐然一定尊重。

可原本这次他的确会打破规则——如果没有那个停电夜，他还是会上楼，敲开陈熙的房门，好好了解她们之间的矛盾，调解两人的关系。

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受委屈。

可心里此刻却浮起陈熙那双冷冷的眼睛。他在恐惧、在逃避、在——

他慌乱地去掩盖这一切。

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她不太可能做这种事而已。即使他爱锦漾，即使他正直无私，即使他作为哥哥应该调解好两个妹妹的关系，即使上他应该相信他宠爱多年的锦漾。

他连他自己都骗了。

或许在那无数次注意到她黏腻眼神，无数次猜想她眼神背后的故事时，薛斐然就已经变了心思。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走回到锦漾身边坐下。

“……好吧，听你的，我不去了。但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要跟哥哥说，不要担心，哥哥会处理好的，知道吗?”

薛锦漾委屈地点点头。

薛斐然抬起头看向落地窗外，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雨，玻璃上一道道割裂的雨痕。

他想，他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再怎么样，他也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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