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了倒是让他松了一气，然而，钻心的疼痛如般漫上来，方耀文蜷缩在床沿，冷汗浸透了枕巾。

方柏溪僵在门，手中的袋差落。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狼狈的模样——

白日里撑的面在夜彻底溃堤，辗转反侧间，每一次翻都似有钢针在骨里搅动。

姚北北已经抓起手电筒照亮，光束扫过方耀文青紫的腰侧时，她的指尖猛地收。

那个平日里总把脊梁得笔直、说话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男人，此刻却像片被狂风卷落的枯叶，在剧痛中蜷缩颤抖。

这下，怕是把腰给扭折了。

方耀文费力地抬，冷汗糊住的睫下，神从慌转为仓皇，涸的嘴翕动着想说些什么，却被新一剧痛扯压抑的。

当他攥着冰袋返回时，听见父亲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影里飘来："别...别告诉乐意..."

老男人苍白的脸扭曲成一团，冷汗浸透的枕巾在黑暗里泛着诡异的光，颤抖的手死死着后腰，连气都带着破碎的呜咽。

午饭的餐桌上，方耀文撑着直脊背，生怕被姚北北瞧异样。

他攥着袋冲过去，撞开房门的刹那，烛光照亮方耀文蜷缩在床沿的影——

过去理论。

那个昂首的影，此刻正被剧痛撕成碎片。

门外听着父亲的话，方柏溪却莫名揪起了心。

"去拿冰袋。"她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转对方柏溪说完，又俯解开丈夫的睡衣，沾着药酒的掌心贴上去时，受到男人绷的在她掌下剧烈搐。

"我好害怕你一个人。"他固执地重复，掌心攥她微凉的手指。

"爸！"他冲过去时带翻了床边的木凳，药瓶落在地的脆响惊得姚北北浑一颤。

他害怕姚北北觉得他不中用，更害怕她就此转离开。

他在黑暗中胡摸索，脑海里却不断闪过午间父亲在院里训斥工人的画面——

话锋突然一转，想起午间那幕，"我今天看你去跟那个挖断电缆的小吵了几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老骨哪经得起这般折腾，他撑着膝盖咬牙起，还想争个是非对错，却听后腰“咔嗒”一声，钻心的疼痛顺着脊椎炸开——

就在这时，父亲房间突然传来重坠地的闷响。

方柏溪转时撞翻了医药箱，碘伏棉签洒了一地。

方耀文疼得闷哼声，粝的息混着药香在夜里蔓延。

话没说两句，那血气方刚的小年轻竟伸手推搡，猝不及防间，方耀文重重跌坐在地。

毕竟男人总把腰板朗视作面，更何况在心上人面前。

那些没说的承诺，还等着和她慢慢兑现，往后余生，他多想牵着她的手，把日过得长长久久。

温的掌心裹着药香贴上他后腰，指尖轻轻压，驱散着疼痛与不安，这一刻，方耀文忽然觉得，或许示弱也并非那么难以启齿。

冷汗顺着脖颈落时，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沙哑着开："宝贝，要是我先走了..."

他扯个牵的笑，想把话题带过去，却因牵动伤闷哼一声，脸上的笑意瞬间扭曲成痛苦的神，“你别瞎想，我这腰就是老病犯了，睡两天就好。”

姚北北指尖陷僵的腰肌，忍不住轻哼："老公…太了。"她指尖着顽固的酸痛结节，似嗔似怨，"你这腰，简直像块铁板。"

在众人面前刻意淡化的腰伤，此刻以最狰狞的模样再次在儿面前撕开面的假象。

他咬着牙咽下饭菜，汗珠顺着脊梁衣领——这疼他受得住，却独独受不住她那句"又逞能"的嗔怪。

方耀文结动两下，别开避开她探究的目光，糙的手掌挲着她手背，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然：“就那小活手脚，差把电缆整废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多说了两句……真没事，就是拌两句嘴。”

姚北北被他压抑的闷哼惊动，烛光下见他脸煞白，二话不说摸黑翻药酒。

话没说完，姚北北的指尖已覆上他的。月光下，她眶泛起光："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

"我有乐意和柏溪，怎么能是一个人。"姚北北反扣住他的手，指甲轻轻掐他掌心，"我们要一起健健康康地活着。"

光影里勾勒他佝偻的脊背，与午间站在院里训斥工人时的影重叠又碎裂。

他偷偷着隐隐作痛的后腰，心底泛起酸涩。追了大半辈的女人，好不容易守在边，怎能让这意外成了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