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盯着招秀，神情一次如此慎重。

可哪有人能无缘无故为另一个人付到这个地步呢？

倘若她真在他面前死于姬胜雪剑下呢？

语气格外烦躁。

上丹田在不同派有不同的称呼，者聚元灵台，术者藏灵紫府，都需锤锻神识。

“我不是怨前辈，前辈能救我于火，我激不尽，”她说，“也不是为他抱不平，他愿意割舍的代价，他当然自己有胆承担。”

一桩桩，一件件，换个角度去想，皆要叫人大恸，她完全不能想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多少，才能抵消怨憎，达成这次易？

“我还不了……”招秀噎，“我还不了！”

这一路她是走得难，他就被她牵累得不吗？

她一直绕过如此猜想，免得自作多情。

魏盈君：“我炼化，拆去那么多真灵，照样补回来。”

她可以将东域扛在肩上，可以视万民为自己职责，她的所有选择都愿意自己承担后果……她愿意为此受苦。

她怎么能想他会对她有情？

她还叫他为自己收尸！

“那你哭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术者神识又与他者不同，他们怎么解析天地的，就是怎么解析自己的，炼虚化实，以神识化真灵来贮藏对天地的理解悟，这是术者的命脉。

即便她以此一步步攻心，就是想叫招秀妥协，但这样忽然情绪化的姿态，还是叫她惊疑不定——连鼓崖上能毫不犹豫跃下凤凰木，提起岳元朔来都能恩怨分明自专自主，显然一个理又谨慎的女——她喜跟这人打，彼此算计勾心斗角都比对着一张哭脸叫她舒坦。

可怎么一下哭成这样？

魏盈君凉凉：“你不会以为这是多重要的东西吧？”

魏盈君反手将真灵收了，手掌在石桌上，还是很费解。

简锐意又不是什么尚无私的人，怎不见他为旁人生死、豁命去？

那么毒又邪异的一个人，求疵，拿她取乐，事事都像是要抓人小辫的模样，好意都偏要一副与人为恶的模样。

“为什么要还？他自愿的，与你何？”魏盈君居临下俯视她，神情近乎恨铁不成钢了，“男人怎有大重要！”

怎么能想他喜她？

可事实上，事事都是他兜的底，善的后。

招秀以手捂脸，还是挡不住泪：“我不知，他、他待我……有情。”

“前辈是前辈。前辈先天已久，底蕴丰厚，可他刚晋先天，又重伤未愈……”招秀匿不住酸楚，只能任凭泪下，“再这样割舍……必定不好。”

“那又如何？”魏盈君还是不解，“他切他的真灵，他动他的情意，与你何？”

“怎会不重要？”她喃喃，“……切一块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