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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两者轰然相接的瞬间，波涛骤然消散——浩渺的大浪忽然就气化而上，唯有前扑的气浪继续向前，将木屋震动得吱嘎作响，像是随时都会坍圮。

满湖的都在刹那间结成冰，又在心念转的转瞬时重又化为，即便清澈漾的碧波粼粼，却仍有冰棱在湖底层层叠叠地穿刺而生。

他承恩师致虚衣钵，承善观七百年蕴，以“持盈”为心剑，以“不争”为。

故要藏收敛，不可过度，不可自骄，方能不因满而覆。

观照便越烈。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条求之路，是在与这个世界妥协，是在叫他独立于天地，持己守己正。

他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背。

招秀的睛霎时睁得极大，即便看不见任何东西都现了震惊之意。

湖空了，凹陷的底，气浪盘旋，一柄剑在汽中隐隐显现——仿佛一湖的就化成了这柄剑！

解东缓缓闭上了。

大麒山毁于一旦，如何压抑？

情意如蔓草疯长，如何克制？

他的剑所秉承的，便是他执着求取的，他要压抑自己的本，收敛自己的诉求，克制自己的望，消磨锋锐，合真意，才能得。

这是“持盈”得名的由来。

“嗯。”他应。

可是撕开记忆的迷雾，掀去命运的迷障，摆在前的抉择又如此通透直白。

解东忽然睁，手下一撑，将招秀连衣服一起抱起来。

江河是，海洋也是。

招秀的颅微微挪动，心神仍摄，下意识开：“《德经》二十二……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解东抹去她额角的冷汗，平静地说：“我如何不争？”

“我‘不争’。”解东说。

“我得去天元山讨个说法。”解东说，“只能给你一次机会。”

招秀陡然一惊，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轻柔弱、无利无害是，惊涛骇浪、暴肆意也是。

她靠在解东上，被这一刻的震撼俘虏心神，就仿佛在彼时琼岛之下，见着剑兜两仪搅动漫天清气的目眩神迷，没法作任何反应。

胞妹死于非命，如何收敛？

一柄剑中，藏着天下所有的。

湖都在这蒸腾中消散一空！

……上善若。

也许是他这十五年走得太过顺畅，太过通坦，所以天命予他门槛，给他设限，想要他跌倒，破碎，坠落。

招秀将脸转向他，艰难：“你心……有裂。”

湖动，一瞬清透如玻璃，一瞬又至暗如渊，密密麻麻的纹围着湖心之岛而来，无命之风席卷碧，层层叠叠的波浪接连而来。

她能觉到木屋外的风云气象。

清泉是，渊也是。

直到那柄剑疏忽化散，重又落成了湖。

那尖锐的东西甫一生成，就在他心底横冲直撞，难以止息。

仿佛一个大的漩涡笼罩此间，动的湖正掀起万丈波澜，直扑而来。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