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上天不再给你任何眼泪

柳笛说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戴着一层面具，唯一的区别是面具到底对准谁。

辛呈的意思好像是她也这样戴着面具面对辛静芳，以掩饰她作为“凶手”的可憎。

辛萤在这一刻忽然感到非常绝望，她宁愿真相就是辛呈想的那样，这样她或许就可以安慰自己辛呈一切厌恶都有原因。她挣扎的动作停下来，呼吸有些颤抖。辛呈同样呼吸急促，他不知道是在期待着什么，只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但辛萤转过脸，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憎恶情绪，只有瞬间覆盖的——难以形容的悲凉。

“你说你知道是吗？”辛萤的声音轻轻提了提。

“我希望你是真的知道，辛呈。我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希望你真的知道。”

辛萤抬眼，微红的眼睛看向他。

今天的阳光很热烈，可是看着辛萤的脸，他却忽然生出一阵彻骨的寒意。不知为什么，他甚至有点害怕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仍然抱着她，手指却颤抖起来，目光看向辛萤微微张开的唇瓣。

“姑父那天出去前是和我说过话，我说买药，姑父说只有那家药店今天做优惠活动。”

辛萤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滚了一圈。

“他想上班的路上顺便去买，谁知道那家药店上面的租户在装修，脚手架塌了正好砸在他身上。所以你觉得是因为我姑父才会出事，辛呈——”辛萤的语气忽然低下来，“我叫他买的药，是因为你牙痛。我想让他下班的路上顺便给你买止痛药，但是他担心你太痛，没等到下班就去买了。”

辛呈的唇瓣蓦然抖了抖。他脸部的肌肉像被烧灼一般痉挛起来，表情极其怪异。

“因为我去给你买过一次，去你们班给你送药的时候你直接将那个袋子扔进垃圾桶里。我看你疼得很厉害，所以和姑父说让他买药给你，或许这样你才会收，”辛萤的声音一抖，“辛呈，我已经想方设法地讨好你了。这么多年你一直以为姑父是为了满足我的要求才出了意外，其实是他心疼你，也心疼我。”

她的眼泪骤然掉下来砸到手上。辛呈怔怔地看着她，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语言。

他猛地抓紧她的手臂，眼瞳充血，唇瓣颤抖着轻启：“辛萤，你以为说这样的谎就能骗过我吗？”

他更进一步的动作却被身后的人猛然打断。辛呈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身体就被一把抓住摔向了后方的草坪。对方的动作和力道极重，几乎抓着他的手臂将人掰过来摔下去，辛呈倒地的一瞬手臂也随之脱臼，痛苦地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梁遇琮脸色阴冷，他扫了一眼地上痛苦呻吟的人，轻轻揽过辛萤的肩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辛萤沉默的眼泪在她被抱进他怀里时蓦然变成抽泣。

她回顾自己的过去，总是觉得痛苦，非常痛苦。

梁遇琮的叹息很轻，他抱紧她的腰身，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听到辛萤的哭声，他的心脏像被刺穿了掰碎了向外洒，蔓延出无限的痛意。他一面拍着她，一面用手帕轻柔地擦着她颊边的泪水。他知道辛萤一定有很多的委屈想说，她的前二十年过得太不容易——

他需要很耐心地呵护她，才能让她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

“萤萤，我们回去。辛女士在找你，她想让你帮忙挑一挑她生日穿的裙子。”

梁遇琮叠起手帕，将辛萤的眼泪小心地擦干。他这次不准备问辛萤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她有一天愿意亲口说出来为止。他握紧她的手，在她靠近自己胸膛的一刻更紧地抱住了她，右手不断地摩挲她的脊背。

辛呈像一摊被丢下的不可回收垃圾，在草坪上痛苦地呻吟。

辛萤点了点头，她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上一次她在微信群里加的大师说她不能在辛静芳住院期间过多哭泣，否则会破坏辛静芳的运势。梁遇琮揽着她的肩向前走，更没再给辛呈一个眼神。

辛萤有一秒却想向回看。

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任由梁遇琮揽住自己的肩，用手指擦着被鲜血染红的钻石边缘。梁遇琮轻轻摇头，他止住她擦拭的动作，讲那枚钻戒从她的手指上取出：“萤萤，这枚钻戒太小，明天再找一只大的戴在你手上。”

“萤萤，以后不会再有让你哭的事情发生了，”梁遇琮蓦然低头，手掌捧起她的脸蛋，轻柔地摸着她的唇角，“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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