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罪人

平心而论，天庭上的众仙，道德涵养都很高。

且不说为仙者六根清净，除却四海八荒一些镇守边陲的土地仙入乡随俗、亦或妖仙族类野性未泯，群仙大多都尊礼重教，每每见面都谦让推拉一番：大人殿下仁兄.....

可惜白乐还没成仙，不受这些规矩束缚。

——她现在就很想骂人。

骂的还是她在下凡时在市井街头间习来、司命一听就要喷茶的粗话。

那个老.....嘲风！！

白乐眼睁睁看着“自己”发出千娇百媚的声音，扑过去抱上龙君。

“龙君！”

简直没眼看。

可她想闭眼都不行。

“龙君，你终于回来了，孟应....”

只见少女的手摸上男人瘦长的腰间，吐气如兰.....

白乐的神魄在自己体内发出惨烈的尖叫。

这这这——

这不是她！！

“乐乐？怎么了....”

龙君下意识就搂住了扑来的她，看起来是真的很困惑。

“怎么突然这样.....”

白乐拼命地想张嘴，告诉这条笨长虫是怎么回事，这全都不是她本愿....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的神魄仿佛被挡在遥遥的河边。

只能坐视自己的身体擅自动作，擅自，作出这样.....

想也知道是谁的手段。

“嘲、风。”

“白乐”的一只手已然一路向上，抚上龙君的面颊。

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但大概也能猜到。

“龙君。”

男人脖颈间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乐乐？”

“请........”

他们都身着一身素白，贴在一块时便难分彼此，若隐若现。

白乐的视线僵硬地随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向下望。

明明还什么都没做，面上却好烫、好烫，一片绯红。

不住喘息。

“白乐”轻轻勾住龙君的腰带。

“请......”眸色含春。

“请...怜惜。”

.......

..........殿外的嘲风面色一沉。

她早已过了会对男女情事大惊小怪的年岁，此刻也断了探查，还阖上寝殿的大门。

铜拐敲在玉砖上。

一声声。

天帝赐的情花...自然是上好的，再辅以嘲风擅长的锢魄。

龙君面对那张脸，那个人，不可能毫无所动。

只要能让那颗沉寂千年的心泛起一分波澜....

嘲风，愿不择手段——

“这样好吗，嘲风？”

佝偻的背后忽然响起女孩的声音。

女孩音色尚幼，还未长大成人的模样，问她。

“这样好吗？让龙君继续溺于过去的梦里....”她说，“他将那仙娥当作那凡人的替身了吧？”

“闭嘴....”

“好可怜，龙君。这样下去，他永远都将驻足在那个时候，再不能——”

“闭嘴！！”嘲风怒斥道，“老身...我不像你！那般怯懦、卑鄙....”

天帝也说了，这是为了六界、为了龙君。

“这千年来为了让他忘掉，已经是——事到如今还会后悔么？！”

驻足在一千四百年前就这样停滞到永恒又如何？

永恒意味着不变。

不变就是平稳。

他便会留在这里、留在天庭，不会像羽嘉殿下那般——

“是吗，嘲风。”女孩说，“那为什么——”

嘲风眼前忽然落下一道影子。

小姑娘的身形，年岁不过孩童模样，头上两个圆圆的发束。

嘲风下意识紧紧闭上眼睛。

好像那是什么可怖的妖魔。

“为什么你不敢睁开眼睛看看，嘲风？”

“哦，我晓得了。”女孩清脆道。

嘲风睁开眼睛。

那女孩的怀中抱着螭首铜拐，看着她...看着自己。

“还停留在三万年前的那个人——是你啊，嘲风。”年幼的嘲风轻轻道，“被羽嘉殿下抛下的.....”

罪人。

◇

白乐的身体此时已被抱到了榻上。

不愧是真龙的寝殿，这床榻比她在天府宫睡的要舒服多了....但现在可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

男人仍仅仅抱住她，他似乎格外喜欢这般拥抱的动作，一如当日。

“乐乐.....乐乐，”他面颊已然染上同她一般的绯红“先、先不要动....”

束发的发带不知何时滑落了，长长的墨发披散，如一方静谧的小世界。

当中只有他，和她。

白乐的神魄被锢魄之法困在体内，饶是如何喊叫，身体也出不得声，只能气急败坏。

嘲风...这是要生米煮成熟饭？

这条笨长虫也是！她那么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