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寻迹

羽嘉宫以真龙作名，殿中玉柱，皆浮雕蟠龙，蜿蜒而上。

穹顶以宝珠作目，绘真龙真身盘旋于云海。

满殿珠光与龙影辉映，映亮其下几个女子身影。

其中年纪较小的那个，竭力想沉住气，双手却揪紧了自己碧色的衣衫。

这衣裙，采自四海鲛族所出的鲛纱，不谈珍贵，便是四海龙王都得几十年才得收到一匹，还是她求了父王许久。

求到后更是马不停蹄，上九重天寻到织女，以珍珠作缀、月华为线，下了重重的血本。

为的，就是今天。

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少女憋屈道“嘲风大人——”

“老身可承不住碧水公主的一声大人，您还是请回吧。”

碧水公主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紧咬住下唇。

与她随行的侍女是个性子急躁的，径直开口道：“你——你们羽嘉宫，欺人太甚！”

“咱家公主万里迢迢自四海而来，为的不就是能在蟠桃宴前拜见龙君一面！”侍女气道“可这都几日了，公主日日拜访、日日都说龙君不在宫中，可是成心躲着公主？！”

“瑶柱，别说了.....”

“您想多了，龙君若真成心要躲，你们还进得到羽嘉宫？”嘲风面无表情。

碧水公主愿意亲自登门，与龙君增进增进感情，嘲风心中自然是愿意的。

可若是不遵规矩的在羽嘉宫中大呼小叫......

她长叹一口气。

“公主，莫要为难我了，我亦不知龙君去处。”

碧水公主急道“怎会连您都——”

“龙君近日不在宫中，有人禀到老身这儿来，似乎是总在大小西天四处转悠、行踪不定。”像是在寻找着些什么“难得上一趟九重天，您多出去走走，指不定，还能碰着龙君。”

总归别在羽嘉宫中耗着，扰了清净。

嘲风的螭首铜拐往殿门处一指，神情疲倦。

碧水公主知道这已是送客的意思，虽心有不甘，仍只能福了福身。

“那请嘲风大人转告龙君，碧水期待与他蟠桃宴上相见。”

“若老身见得到他。”嘲风应付了一句。

白乐进殿时就正好撞到两个女子出来，瞥见其中一个哭哭啼啼的身上衣着不菲，赶忙行了一礼。

她在天府宫中由司命护着久了，出来后才知天庭有许多地位尊贵的大人物她不认识，见了行礼总是没错。

她们也果真理都没理一个一身白衣的小仙娥，越过她径直走去。

“当初还是天帝亲自往四海下的帖子，这会儿又是什么态度！”侍女模样的那个正愤愤不平“公主您别难过，之前连顾菟公主都能被龙君说哭转身就走，指不定他性子有多顽劣！”

“桂菟年纪确实太小了——”碧水公主还想为龙君辩驳两句。

“九重天上天下大半女仙，龙君都瞧不上，鬼知道是发了什么失心疯。”

侍女瞥了行礼的白乐一眼“连仙娥都要跟着他穿白衣，找理由也不找个通顺点的，他哪来的丧要守！”

白乐差点喷了。

看这二位着装打扮，与先前在蓬鹊遇着的那位南珠郡王有些相似，约莫是四海中人。

这龙君守丧居然都传到四海去了.......

“算了，说多是错。”碧水公主摇了摇头“难得上一趟九重天，咱们还是去瞧瞧桂菟吧，许久不闻她消息了......”

主婢两个遥遥走了。

待她们走得没影，白乐才起身，轻手轻脚地步入殿内。

“嘲风大人。”

拄拐的老妇佝偻着背脊，伫在殿中磅礴的苍龙之下。

望着像是出了神。

白乐低着头，呈上一直捧着的名册，又喊了一声“嘲风大人，这是您吩咐整理好的库房名册。”

“拿来吧。”

她淡淡应了一声，转身接过。

沐然自己还有事做，让白乐来送。

许是做贼心虚，她在嘲风面前还是有些忐忑，全程低着头。送到后便行了礼数要走。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天庭年岁悠久的女仙不是没有，大多如王母娘娘那般慈眉善目，少有如嘲风这般，似凡间朽木，尘霜满面。

如今她突然扣下白乐，双目陡然犀利。

“你开了库房藏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