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波澜

嘲风看着面前龙君油盐不进的模样，心头是又气又无奈。

她老人家领受天庭仙恩浩荡三万五千年有余，六界如今已是平和。

可三万年前的蛮荒、一万年的动乱....

嘲风都看在眼里。

“龙君。”她叹一口气。

极长重。

当年天帝将尚未化形的龙君迎入羽嘉宫中，托付给曾与真龙有缘的嘲风时。嘲风便已下定了决心。

——承六界祥瑞气运而生的真龙，龙君。

不能、也不会有事。

“一千四百多年了，只是一介凡人。”螭首铜拐重重砸在地面上“只是一介凡人而已！您还要胡闹多久？”

龙君垂着头，不说话。

如光沐华的发垂落颈边。

将身上那一身白，衬得刺目非常。

嘲风眼中一紧。

“当初是您说要为她守丧，我念在您正是伤心，这才允您这般荒唐。”

当初还想不过胡闹数月而已。

“可就是人间守丧，那也不过三年！”嘲风怒道“真龙重情，那羽嘉殿下的前车之鉴，您也要犯么？！”

“婆婆........”

“羽嘉殿下无法与爱人厮守，恸哭万里而陨落。是以三万年前六界荒芜，苍生苦楚。”布满褶子的手紧紧握着铜拐“您也是真龙，不为其他，也当为....六界着想。”

这话中是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痛，可嘲风仍要说。

只要能让龙君醒悟。

曾以真龙为名的羽嘉宫中空空荡荡，是万年前寂寞的回响。

如今已不在。

“.................”

嘲风抬起泛起浑浊的眸。

不闻语。

只见一双异眸，静静凝望。

那眸中映出的苍老身影，佝偻着背。颜色众多。

独独落一抹......

“三万年前，六界纷争众多....妖魔横行。”龙君低声“乱世如此，而诸恶万法根源...全只因真龙陨落？”

“龙君！”嘲风一惊。

她终于懂得龙君眼中颜色。

除去不解、惘然，余下的竟是——

悲悯。

孟应龙君垂下眸。

承六界祥瑞气运，维系天庭平衡的真龙.....只要真龙尤在，那法则必将运转有序，六界太平。

而如若法则崩溃，百态荒芜，那也必是因为——

凡人皆向仙神祈求祷告。

而诸仙诸神，又向谁，求祈求祷？

“婆婆，我累了。”龙君轻声道。

嘲风如梦初醒般，恍然。

“.....您歇息吧，老身退下了。”

她转过身，铜拐已敲出几步，忽然猛地想起自己本来意图。

居然差点忘了正事。

“四海龙王的小女碧水公主，过几日要上天庭来赴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专门给您下了帖子。”

龙君脸色果然一下变得比被帝君耻笑还难看“不去。”

“这次您可放心，碧水公主芳龄与您化形后相仿，断不会再有，咳，顾菟公主那样的了。”

“不去。”

“龙君——”

“她们是都对鳏夫很感兴趣吗？我都说了我在守丧了。”龙君恼道“不去。”

“....................”

螭首铜拐又举起来了。

◇

白乐深吸一口气，拍着胸脯。

——不要紧的。

不要紧，平常心，放轻松.....

羽嘉宫巍峨的宫墙正耸立于眼前，苍青的瓷瓦冽冽。

霏霖已与她交代了许多羽嘉宫中规矩，也将仙娥衣物交予她，并嘱咐务必先找掌事的嘲风。

嘲风大人在九重天上威望甚高，又是自龙君幼时便打理羽嘉宫中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