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亦的手语其实是溯清教给她的，她拿不到手机，没法上网学，今天好容易学个溯清没教过的，急着讨夸。

片刻她意识到景亦看不见，又轻轻，执拗地给景亦每个问题答案。

溯清先是僵了一瞬，心缓缓加速，然后垂眸小心翼翼打量景亦茸茸的发，再打手语告诉她可以的。

溯清的睫像是不安分的蝴蝶，颤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走，景亦看着她脸上升起红云，一路到锁骨，还以为溯清不太适应被夸在害羞，“别害羞呀溯清。”

景亦拿着本，怔住了，垂着睫盯着那句话看，大脑的运转速度不足以她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上面只有一行简短的字。

【刚刚那个手语的意思。】

【你很漂亮，我好喜你。】

她知溯清一定会答应的，她从小就特别纵容景亦，比她家里人还要溺她，从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那时一声声重而缓的心如今依旧为景亦的靠近而神矍铄，情难自已。

少女细的声线和光恣意的笑容无一不引着她，即便她年长于景亦，却还是生了一真切的被照顾的觉。

还有，从现在开始的一个月，她再也不会给住宿的单箐带早餐。

片刻她拿自己从前跟景亦常用的小本，唰唰写了什么递给景亦。

心脏了松松了，像被人掰折的弹簧，景亦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松了气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溯清咬，抬手在前虚虚了，又用疑

溯清看着她的反应，抿抿，又回本写下几个字。

片刻她只有一个想法，以后再也不要找别人教她手语了。

她开朗外向，正义十足，自从发现了总有人会欺负溯清之后就形影不离地跟在她后，说是什么护卫队，即便溯清觉得自己本不值得被保护，也一直一刻不离地跟着她。

她因为原因从小打到都没什么朋友，儿时还经常被同龄人欺负，年少时的恶意总是这么没来由又真切，她被人剪过发泼过泥，诸多恶劣的行径让她本就内敛的变得更加，慢慢地隔绝了跟人接的望和想法。

“她就比了一遍，我一下就记住了，怎么样，我聪明吧？”

少女未开的情窦，被另一个少女轻声叩问，柔又顺从地打开了心门。

不知为何，对于景亦的成长她一直没有什么实，分明她的发已经垂至腰间，分明她眉间都是和煦的光，分明她的语调变得轻柔和缓，分明她的形挑纤细，她却依旧觉得，景亦还是那个小小的，炙的，太一般的小妹妹。

溯清气，突然害怕景亦就这样听见她超频的心声，于是轻轻拍拍景亦的肩膀，女孩抬看她，睛亮晶晶的，被窗外的光渡上一层蜂般的彩。

可是景亦偏偏是个跟她相反的人。

那年景亦十四，溯清十八。

自顾自地，单方面地。

有景亦跟着，欺负她的人确实少了很多，溯清也慢慢地开始接纳景亦。

溯清眨了眨，在思索要不要把这句话的意思告诉她。

她辗转半天，很突然地爬起来，开始对溯清比划手语，她能听见，所以景亦跟她在一起时其实很少比手语，溯清扭很认真地看。

搞得她也有不好意思了。

某个夏日的下午，景亦来她家里跟她一起午睡，蓝的窗帘被夏风拂着起来，扇叶转动的声音轻柔和缓，凉风在上，景亦在她边翻来覆去不肯睡觉，多动的小孩向来不喜午睡，说是跟她一起午睡，其实只是不想在家待着。

如果她能说话就好了，一定要叫景亦一声小景妹妹，就像她叫自己阿清那样。

景亦看着她的反应，很满意，角勾起清浅的笑意，牵她脸颊上小小的梨涡，“单箐前两天报名了学校的活动，去特殊学校志愿者，我让她教我个不一样的手语，她给我比了这个，说是夸人的。”

心脏烘烘的，脸颊和耳朵也是，溯清漂亮清澈的眸好似被泡泡了一下的湖面，轻快地漾开几圈波纹。

待看清后她彻底愣住了，风和光都凝止住，只有她的心一声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