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那个男人，裴殊神可见地变得沉，她别过，低声：“嗯，他想保护太……”

骤然被提起那个早已舍弃的名字，鹿歇的笑容淡了几分，她像看不见裴瑛中烈的恨意，坦然与她对视：“上命难违呀……裴公，老也很难的。”

武者修炼至九阶，已非常人，一人便可抵千军万，于普通人而言，已与仙人无异。若是现在战场上，普通士兵本没有还手之力，只会徒造杀孽，而九阶之间的战斗更是恐怖，随手一招都会导致血成河。

“何况三十年前您就不是老的对手，如今刀锋已锈，沸血凝霜，就凭您，凭现在的裴氏……只怕奈何不了老。”

黑狱关失守，被狄戎连下五城，大的防线不得不退至桑齐郡。桑齐郡的地形易守难攻，狄戎的军队到此就再难前，如今有墨公镇守，援军也已经赶到，夺回失地是早晚的事，萧知遥看战局还算稳定，正好她也想来看看红月血骑的情况，就答应了鹿歇的要求。

萧知遥蹙眉：“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太大人可是九阶巅峰，已称得上是当世最之一，怎么会这么突然……”

等到裴殊带着萧知遥她们离开，裴瑛看向鹿歇的神愈发冷冽：“裴，你这个叛徒，还有脸回来！”

“是狄戎的尊者手了。”裴殊了气，满目愤恨，“九阶的实力阿遥你应该最清楚，不参与战争本是这些尊者们的共识，即便是我家太，自她突破以后也不再亲自上场杀敌，可那个畜生却打破了规定！堂堂九阶尊者，竟然趁夜偷袭黑狱关！曾祖母毕竟年岁大了，又一心想护着百姓……”

萧知遥多少有无语：“她怎么可能不知情？你当我是你吗，还敢私自离京？”

算了，也不关她事。裴氏这次损失惨重，无数英勇女娘战死，也多亏了血骑与其他将士的牺牲，才不至于让那些狄戎蛮女雪州腹地，她相信大总还不至于拿这大事开玩笑。

“噢噢，陛下知情就好。”裴殊松了气，生怕她又跟上次一样惹怒女皇。

裴殊在前面带路，萧知遥亲自推着巫却颜跟着她。

“是，谁不知我们裴小侯女最是怜香惜玉，为救蓝颜一怒斩纨绔。”

……

其实萧知遥是不太忌讳这事的。当年她的友人和下属都为她不平，觉得陛下这是苛待功臣，她贵为皇女，此番大败狄戎，本该是大功一件，陛下非但不赏还加以重责，实在让人心寒。她倒是觉得自己犯错受罚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好回避的，可惜没什么人信她真这么想，估计当时连她娘也觉得她是在赌气。

“竟是如此。”萧知遥只能拍拍她的肩，“节哀。”

裴殊

真不是她想揭妹的伤疤，但她真的忍不住。

“……你居然学雀说话？阿遥，你被她带坏了！”裴殊瞪。

裴氏家主只一声嗤笑，冷声：“无论你是谁，裴氏都不迎你，吧，别本侯动手！”

“这却是不行……”鹿歇负手而立，似笑非笑，毫不畏惧她的威胁，“太大人一生征战，为我大立下不世战功，老此次正是奉圣命前来祭拜太。裴公，咱们陛下的您也知，这差事若是办不好，大家都得遭殃，您可别让老为难。”

裴殊说着，满目悲恸，不得不仰，隐去中的泪光。

“你这怎么说的好像我胆很大一样？”裴殊呛回去，“皇女不能私自离京，又没人规定世女也不能！再者我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跟你那能一样吗？”

她也没瞒着裴殊，给她看了那无法隐藏的龙纹：“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解决这个，又不是来跟墨公争帅位的，陛下能有什么不同意的。”

“殿下不必在意老，老稍后便去与您汇合。”鹿歇虽然一如既往地笑着，只是自她们踏雪州的地界后，那笑容总让人觉得遍发寒。

原本萧知遥还不明白鹿歇为什么突然要来裴氏，现在观察下来，怎么像是来寻仇的？

裴瑛中恨意更甚：“当年太念你也是裴氏血脉才网开一面，可你却背信弃义投靠狄戎，残害我雪州民，还害婵娘遇袭……事到如今，你还想来看裴氏的笑话不成！”

刚开始裴殊还有怵这位目盲残的大巫祝，毕竟巫者在北疆的传闻一向邪乎，尤其是关于这位大巫祝的，那可是瀛州最神秘的存在，只是实在耐不住好奇：“阿遥，你是怎么说服陛下同意让你来北疆的啊？”

在燕上京时她尚且可以看在陛下的面上不与这个畜生计较，可她竟还敢踏裴氏的地盘……真是找死！

“谁学她了。”萧知遥敲她，“别扯这些七八糟的事了。我听说你七哥……弦月卿，也受伤了？”

卿留在前线，听从墨公调遣。

“毕竟这次血骑的伤亡太重，连太大人都……陛下可担心着呢。”

“裴公慎言。”鹿歇脸上彻底没了温度，“鹿某无母无父，不过一介孤魂野鬼，幸得陛下垂怜才有了名字与今日，可不敢攀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