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别

随着秒针开始缓缓逆时针转动，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幕如同视频倒带般，飞快回溯。

鲜血回到流川枫身体里，子弹从他体内倒飞而出，精准地回到三井启太的枪膛之中。

当秒钟指向零时，徐佳佳发现自己已经重新站起来，正静静地等候走下演说台，而流川枫，安然无恙地跟在她身后。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徐佳佳第一时间去看人群，果然看到了已经举起枪，正在扣动扳机的三井启太。

三十秒太短了，只回到了流川枫中枪前的瞬息之间。

这么短的时间，徐佳佳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应对来改变。

她来不及预警有持枪的危险人物，来不及唤保镖上台，甚至连转身推开流川枫都做不到。

电光火石间，她做出抉择。

后退一步，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流川枫。

“噗”的一声闷响，她清楚地听见子弹没入自己胸口的声音。

痛感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强烈，倒是冲击力让她整个人向后倒去，倒入流川枫怀中。

与上次一样，他们缓缓滑坐在地。

群众们发出惊呼，保镖们围上来，不远处响起嘈杂声，想必是三井启太被擒获了。

太好了，那个人渣，终于落入法网。

徐佳佳扯扯嘴角，能看到那家伙被绳之以法，她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之后的一切，都变成了慢镜头。

天空开始飘雨，徐佳佳双目直直地望着天空，觉得有些累，有点想睡。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男人们围过来。

十二个人，围在她身边，身高最高的都快两米了，却全都无助得像孩子。

雨水打湿徐佳佳的脸，也打湿男人们的，他们好像在哭，可她难以分辨。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是九条隆司的声音。

遇到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中央党党魁，这次是真的慌了。

“祐希美，女儿，我的宝贝女儿，你不能有事，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爸……”徐佳佳艰难地握住了他的手，“我……完成……了，要……回去了……”

她感觉到九条隆司的手僵了一僵，然后，他赤红的眼眶里，盈满泪水。

悲痛依旧，却又多了一丝释然与轻松。

“好……那你，好好的，我的女儿。”

“嗯。”徐佳佳挤出一个笑。

不过她想，那可能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笑得最难看的一次，否则，怎么大家都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呢？

雨越来越大，整个世界在暴雨中飘摇。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宿主生命力正在流逝，提前开启脱离模式。倒计时开始：30、29、28……】

繁花入泥，落叶归根，徐佳佳安慰自己，本来她就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本来任务完成就要回到现实中去，是她自己拖了这么久。

只是提前了6个小时而已，没什么的。

可眼中还是流下泪来，颤抖着伸出手：“我想……摸……”

我想再摸摸你们。

男人们听懂了，一个个凑上前来，拉着少女苍白失去血色的手，抚上自己脸颊。

那从天而降的雨滴仿佛化成了冰凌，扎进他们的身体，他们不约而同开始颤抖，隐忍着啜泣。

“不要……哭……了……”少女面色越发苍白，唇边却还勉强扯着笑，“忘了……我……”

她改变主意了。

她不要他们记得她，她不要他们为自己难过。

她的手，终于无力地垂落。

那漫天瓢泼的大雨，与难以言喻的悲伤化为一体，将男人们淹没。

**

徐佳佳睁开眼，刺目的阳光仿佛弓箭一般锋利刺来，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但很快，她觉察到了不对劲，重新睁开。

这一次，她稍稍适应了光线。

眯缝着眼，她环绕四周。

然后，心仿佛突然空了一般。

她……真的回到现实了。

“喵喵——”在窗台上晒太阳的咪咪跳上床，用脑袋亲昵地蹭徐佳佳的脸。

徐佳佳动作熟练地抚摸它的脑袋，又轻轻挠它下巴。

突然，她动作僵住。

与流川枫同床共枕时，她也喜欢这样逗他。

流川枫……大家……

不大的出租屋里，响起少女呜咽地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