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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仆仆的少年远行归来,甫一踏入院门,还未站稳脚跟,便被什么茜粉色的身影扑了个满怀。
两人成婚以来,裴越还是头一次见到郗则韶如此外放地情绪表达,被少女撞得向后略退了一步,下意识拥住她香软的身体,瞳孔微微放大,唇角不自觉染上笑意,正要开口,又猛地想到了什么,一面抬手推了推郗则韶的肩膀,试图向后退,一面道:“别抱我韶韶,我身上臭……”
这对于素来喜洁的少年来说明显是难以启齿之事,声音越说越小,显然是没什么底气。
郗则韶环着他窄瘦的腰身,闷闷道:“不臭。”然后仰头在裴越脖颈处嗅了嗅,“哇”地皱眉哭出声:“呜呜呜呜裴越你怎么变臭了!”
本就因为没有沐浴心生嫌恶的少年,听着她嫌弃话语,只觉天都塌了,有些勉强而机械地应答:“因为我三天没沐浴……”
原本还在想怎么松开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不伤害到裴越自尊心的郗则韶一听到‘三天’这个词语,那双绕在少年腰间的藕臂已十分自觉地松开,悄悄向后挪了一小步,仰头冲着裴越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乖巧笑容,眨巴眨巴眼睛,道:“那你肯定很难受,快去沐浴吧!”
看着少女这幅卖乖讨好的表情,裴越心下一阵好笑,面上却佯装出受伤的神色:“是你很难受吧?”
那还用说?郗则韶心想。
实际上,在察觉到她向来清爽干净只有檀香或是龙涎香味的丈夫身上有些不太美妙的味道时,她已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个……”少女飞快地眨了眨眼,疯狂思索着措辞,“浑身都是汗,我们俩都不舒服呀……”
裴越闻言哼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跟着侍女往盥室方向去了。
郗则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身上仿佛也被沾上了男人的汗味,连连蹙眉。
挽星见状掩唇偷笑,抿着嘴道:“热水一直烧着呢,小姐也去洗一洗?”
郗则韶自然不会推脱,去了另一间盥室,简单沐浴一番,回到内室趴在榻上,翘着一双赤裸的小脚,一边等裴越,一边看话本。
少年进到屋内,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女那玉白纤细的小腿,在床上荡呀荡。裴越心中蓦地一阵柔软,只觉忽而明白了何谓‘娇妻’。
“在看什么呢?”他走过去躺下,又十分顺手地将人揽进怀里。
郗则韶将话本名字给他扫了一眼:“甘肃这边的民间故事。”
“哦?讲的什么?”
“凄美的爱情故事?”郗则韶合上书页,回忆着总结,“讲的是两百年前,中原战乱,波及四方,也影响到了这儿,那时候还叫做甘州。”
“一个自小在寺庙长大的男子,不忍佛门经典毁于战火,便整日在洞窟外,一边抄经,一边守着洞窟,不让坏人靠近。”
“住在洞窟附近的姑娘敬佩他守护佛法的心意,便时常给他送饭。日久天长,两人渐生情愫。”
裴越“嗯”了一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女嗡动开阖的红唇,心思有些漂浮,“然后呢?”
“然后男子被流箭射死了,姑娘便代替他,继续守护着洞窟。”
“嗯……”这故事如此急转直下,裴越一时竟有些茫然,“凄美在哪?”
郗则韶甩了他一个‘你没有悟性’的眼神:“‘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虽然姑娘并不像男子那样深谙佛法、热爱佛学,可她爱屋及乌,在爱人逝世后,接替他守护心爱的洞窟,这难道还不够凄美么?”
“呃……”裴越摸了摸鼻子,思索着开口,“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两个人奉献一生,这代价难免沉重。我若是故事中的男子,你是那姑娘,我一定不会希望你为了我,枉度余生。”
“也不算枉度呀,”郗则韶道,“姑娘后来成婚生子,她的孩子从小受到洞窟壁画的熏陶,后来成为了甘州小有名气的佛学家。”
“这故事是真事还是杜撰?”裴越挑了挑眉,倒是没料到一个小小的话本故事,竟然有如此不落俗套的结局。
“唔,半真半假吧。”郗则韶翻开扉页给他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本书由当地真实故事改编。
见少女似乎颇受动容,裴越不由得有些好奇:“我还以为你们文官家的姑娘,会更加欣赏尾生抱柱、破琴绝弦这样至死不渝的感情。”
郗则韶歪着头看了他两眼,语带揶揄道:“陛下是君主,自然欣赏忠贞之士。”
“臣妾是小女子呀,不懂那些君君臣臣的思想。我只是觉得,故事里的姑娘,这样的结局很好。她与男子在心灵上互相欣赏、互相尊重,同时也没有耽于情爱,即使爱人逝去,也有继续生活的勇气。”
“江南流行好多主角殉情的话本子,除了梁祝,我是一概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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