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裴越素来见不得蠢货（1200珠免费章）

裴越亲政时间尚短，又受内阁掣肘，如今的大梁通行的仍然是郗首辅一手拟定的政令。

这导致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在场诸位于江南任职的要臣们，都对于少年天子的性格不大了解。

帝王行事是疾风骤雨般冷冽，还是春风化雨般和顺，与之相对应的举措自然大相径庭。

“朕于山中盘旋日余，想必诸位爱卿已经对淮安府的情况有所了解？”

不敢看那端坐高位、姿容昳丽的少年，江南布政使蔡知远掩饰住内心的惴惴不安，伏首帖耳，率先拱手道：“回陛下的话。”

“季衍、赵德昌等人尸位素餐，以权谋私，一个个吃得肠肥肚大尚不知足，竟敢生出谋逆之心，实在是罪孽深重……”

蔡知远说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淌落。

刺杀皇帝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季衍与赵德昌几人万死不足以辞——可他治下闹出这样捅破天的祸事，难道他江南布政使还能从中无事脱身？

蔡知远当然知晓自己被牵连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他仍然要小心翼翼地思索着措辞，只期盼着，自己的罪过能轻些，再轻些。

“即便是将其挫骨扬灰，也难抵他们犯下的滔天大罪！”

“如今季衍、赵德昌等主犯已被扣押在狱中，其家眷亲属也皆被软禁看守了起来，锦衣卫的大人们已接手审问。”

谈及刑讯之事，蔡知远话音未落，那掌管刑狱之事的按察使十分有眼力劲地开口补充：“按察司上下皆听候锦衣卫调动差遣，审讯之事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几个主犯还未上刑，但他们下面的人，也吐露出来不少消息。”

按察使说着，给裴越呈上了最新的卷宗。

少年随意地翻阅了几下卷宗，就再度阖上了书册，只留下一句稍显冷淡地“嗯，效率不错。”

他说完，看也不看战战兢兢的蔡知远和按察使，将卷宗放到一旁，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敲两下。

笃、笃。

声音不大，但落在本就心惊胆战的众人心中，便如惊雷般敲击着心弦。

少年容色淡淡，根本无法从他平静的脸上窥探半分思绪。

“冯爱卿有何高见？”

裴越微凉的目光越过站在前方的两人，直直落在了敛袖垂眸，未发一词的江南都司指挥使冯凭身上。

被点到名字的瞬间，冯凭隐藏在袖中的手指倏地抽动了一下，冷汗几乎要浸湿他厚重的官服。

“臣……”冯凭有些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一些词句，嘴唇因为激烈振荡的心绪而苍白干裂，眉毛已拧成了杂乱的一团。

“臣驭下无方，闯下大祸，理应受罚，不求陛下宽宥，只待此案了结，臣自当挂印而去。只求陛下给予臣一个戴罪的机会，不求立功，只求恕过……”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显然已是心如死灰。

赵、季二人行事如此狂放，还敢大举封山追捕裴越与郗则韶，自然是因为与卫所暗中勾结，能调动江南卫行事。

大梁一省分三司本就是为了制衡，冯凭作为江南掌管军务的第一人，手下出了这样的乱子，自然少不了一个渎职之罪。更何况，他这一失职，江南卫的兵士可是直接将刀锋捅到了天子面前！

武官的脸皮素来比文官厚的多，可再厚的脸皮，闹出这种岔子，冯凭除了请辞，也实在想不出分辨之语了。

“可。”裴越的回答亦是干脆利落，心中暗道了一声还算这人识趣。

小皇帝天资聪颖，从小接触的出入内庭的也都是聪明人，最是见不得蠢货。

特别是这种身居高位的酒囊饭袋。

若是冯凭没有今日这番话，等到裴越腾出来手，就该对着他那颗项上人头比划比划了。

诸位大臣相继发表了自身看法，裴越也对自己这几个有些陌生的臣子熟悉了几分。

江南这些官员，还当真是自上而下都充斥着一种气质——避重就轻、大事化小！

裴越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面上却是半分不显。随后摒退众人，唯独留下了郗则韶的父亲。

看着眼前与郗则韶有五分相似的郗言厉，小皇帝内心莫名有些飘忽。

他知道郗则韶还有个同母的哥哥，但‘大舅哥’的资历还没有到能给他留下印象的程度，也不知道郗则韶的哥哥，是生得更像父亲，还是更像妹妹？

郗言厉见小皇帝眸底似是有些波动，他素来知晓天子心思深沉，虽面上不卑不亢，内心却也不免有些纳闷，不太明白天子独留自己的缘故。

还没待郗言厉开口，就听见少女清脆的嗓音自外面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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