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鸣镝破空而去

“怎么办？”等郗则韶询问出声，便感到身体一轻，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少女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险些没抑制住唇边的惊叫，好在她平日的胆量也勉强能算个‘女中豪杰’，硬生生将露怯的声音咽回喉管。

裴越也来不及多言，只扔下一句“抱稳。”，就猛地提气向前飞跃而去。

慌忙抬手环住少年脖颈，郗则韶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她看看被甩在身后、依然穷追不舍的壮汉们，又看看近在咫尺的、面不红气不踹却抱着自己在疾速向前飞掠的裴越，有些不敢置信地得出一个结论：

小皇帝的功夫不仅不是花架子，相反，他还修习得相当出色。

此前，她可从未听说过小皇帝武艺卓然的说法。

能从十多个练家子的包围中，带着不识武功的自己全身而退……

裴越是刻意隐瞒此事的么？

他隐瞒此时的意图又是什么？

她将头轻轻靠在少年胸膛中，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耳畔有风呼啸而过，郗则韶原本因赵德昌、季衍而慌乱急躁的心境飞快地平复下来。

到底还是年纪轻了，没经过多少风浪。

郗则韶在心中轻嘲。

若是爷爷、阿爹，定然不会如自己一般，遇到超脱预料的事，就将惊慌摆在面上。

提气运功的少年并没有思索太多，他将内力运转至极限，但人力到底有限，无法将身后的追兵远远甩开。

但裴越本也没打算只依靠自己的双腿。

他的呼吸稍稍急促了几分，然后眼前一亮。

被留在卫所的马匹正迎面向自己狂奔而来。

达达的马蹄声，此时落在少年耳中如闻仙乐，他抬起一只手，放在唇上，吹出响亮的哨响。

听到主人的呼唤，那马儿四脚迈得更欢，扬起大片黄沙，欢快地向前疾驰。

马儿在两人跟前停步，郗则韶只觉眼前一晃，就被裴越毫不客气地扔到了马背上，马鞍顶到她的胸口，险些让她吐出来。

还没缓过神，就听见少年拍着马驹的鬃毛，语气极为温柔地夸赞了一声“好马儿。”而后便开始了剧烈的颠簸。

尽管裴越立刻扶着她的腰，帮助她坐正身体，但郗则韶先是被撞到胸口，又被颠了几下，胃中一片翻涌。

她捂着嘴压抑下想吐的欲望，难以控制地伸手，在少年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你干嘛！”

裴越吃痛地嘶了一声，但他对自己刚才的‘粗鲁’举动心知肚明，没有像以往一般利落回嘴，而是抬手揉了揉郗则韶有些凌乱的发顶，“事急从权，”他简单解释道，“不是故意折腾你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缰绳递给郗则韶。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精巧的、箭矢一般的器物。

“咻——”

伴随着一声仿佛能够震碎耳膜的尖啸，箭矢坠着鲜艳的红色烟雾破空而去，直上云天！

“那是什么东西！”看着那色彩浓烈的天幕，赵德昌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

“是鸣镝……”何千户说话时，无法抑制地上下牙齿轻颤着，“是锦衣卫传递消息用的鸣镝……”

锦衣卫！

赵德昌与季衍的脸色再度变换。

这事怎么还扯到了那群煞星！

“完了……”何千户仿佛被鸣镝声吓破了胆，汗如泉涌，惊弓之鸟一般喃喃低语，“他竟然能直接联系锦衣卫……为什么他能联系锦衣卫？他不是御史么……”

锦衣卫受命于天子，来去无踪，不受任何官府机关的束缚，在锦衣卫中身居高位者，如英国公世子程珂，他办案，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闭嘴！”

季衍大吼一句，震慑住场面。

他同样惊惧，巨大的恐惧甚至让他脸色煞白，头上冒出了一层细细汗珠，但他又飞快地冷静了下来。

虽然这些年季衍坐在淮扬总河的位子上大肆敛财、沉醉安逸，但他也是经历过太多暴雨风浪，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在淮安府延绵百年、盘桓扎根的大家族。

为了荣华富贵、阖家幸福，他才不会像何忠那个没用的废物一般被‘锦衣卫’三个字吓破胆！

赵德昌看向季衍，抬手扯了扯被冷汗浸透的衣领，咬牙问道：“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

季衍狞笑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裹挟着河水潮湿水汽的气流由喉管沉至胸腔，他恢复了平日里总河大人的冷静与傲慢。

“传递消息、销毁证据、主动陈情！”

“好！”赵德昌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爽快应了，多年的默契让他立刻领悟了季衍未详的语意。

对立侍在身旁的护卫厉声吩咐：“立刻将消息传递给周边各府，调动所有人手，不计代价，劫杀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宵小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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