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月轻声：“我知。兰提，早年主曾对我说，与其将我们修剪成一模一样的束，不如找片沃的土壤，任由我们生长，哪怕生长得奇形怪状。兰提，修剪你的剪刀已经折断了锋刃，归尘归土，你就是你，没有人会修剪你了。”

“我父亲死之前的每一天，是每一天，我都想法设法想让他兴。他兴了，他就会多我一些。我只有父亲，父亲也只有我这一个儿，我不想让他失望。”

因为要救小猫，所以被母亲歇斯底里地责难，可是兰提的叙说里，他还记得她痛苦时上那一粒摇晃的发黄的珍珠，十年前的游侠佩。那个下午，有很多穿得很漂亮的小女孩，围观他被骂得抬不起，他记得汗滴到睛里时的生辣。师带他洗了脸，用带着皂角味的帕给他脸，安他没事，回去给他包紫菜馄饨吃。

兰提的平生在他自己平静的叙说里缓缓展开。

难劝。也不用再劝。就这样吧。

妙月没说话。她不太了解他这些情绪，不过既然他已经愿意说了，且听一听吧。兰提何等聪明，他略微听说了当晚情况，就清楚他一直在探查的内究竟是谁了。清楚之后，他已经不愿意称漱泉夫人为母亲了。

妙月大怒：“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谁傻，到底谁傻？她应妙月聪明得很！

兰提记忆过人，他童年的一切细节都记得分毫不差，就好像描绘一只鸟一样，鸟羽复杂，光影斑驳，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讲述时心平气和，用词也无甚煽情，妙月却好像有着童年兰提一般的睛和耳朵，真的看见了，真的听见了。

兰提盯着上方的空气，否认：“因为青澜紫瑚的缘故，我和石不名从今往后只剩下仇人这一层关系。既然恩断义绝，母称呼也无须再留。”

“好在，你看起来虽然有傻，但是也有一好。”

因为只有父

“我成长环境谈不上什么贵公的风雅洁，我什么三教九都接过。不过么……你这样的姑娘，我确实是第一次见。”

他的回忆大多数都和师叔转述的相差无几，只是一些细节，只有当事人才能记得清清楚楚。

妙月，她明白。恢复正常的商艳云会怎么看待现在痴呆如女童的她自己呢？想不来……不想了。

了败坏石不名的名声，滥杀无辜，我一路上见了好些尸了，所以见到你没什么内力，又连把剑都不带着防，就多了你这桩事，我要是把你丢在那个林里，你必死无疑。”

妙月正，静听他藏已久的心事。

“不，我父亲去世后，他生活过的楼宇已化为焦土。归尘归土，化为千风，这说法怎么想都觉得太残忍了。父亲已经不在了，我是他留在人世间唯一的痕迹。”

兰提一不糊地把妙月搂到怀里：“当时会想到，石不名原来就是这样为我父亲牺牲了一生。那几天都浑浑噩噩，一想起父母的事，就觉得痛裂。我那会见你纯良无害，加上人都被我扒光了，浑上下都没有武，内力又一没有，想不到你能暗算我的方式，我心俱疲，确实没怎么关心你，就睡了，我的错。奇也怪哉，在你边，我睡得很熟，好几天没有睡过什么好觉了，所以刚醒来你如果没骑我上，我应该会谢谢你。可惜……又被你醒了。”

他笑了来。

“该从哪里说起呢？”

兰提如此心细，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纵然我今日不能与你母亲长久共，我亦不会对她下手。乘人之危，她毫无还手之力，我就是杀了她，也赢得不光彩。加上，我真杀她，你会伤心。不过……我不是真的不恨了，等事情平息，我会四派人，研制解药，若她能恢复正常，前尘旧恨，届时再算。”

兰提的手过妙月的脊椎骨，他的手突然变得很凉。

妙月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听他说话怪不对劲的：“不给你抱。讨厌你。”

妙月可太好哄了，略微挣扎了两下，就屈服了，她撒到一半，才觉得不对劲：“你母亲为你父亲牺牲一生，是什么意思？”

“很好忽悠。”兰提一本正经。

妙月朝他眨了眨睛，大睛忽闪忽闪：“什么呀？”

兰提轻笑一声，搂了：“真好抱啊，好舒服。求你了，给我抱吧。”

他是从生开始说起的，谈及了生的原因，妙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商艳云如今心智只是一个无辜的女童，当年却为人间，四火起祸。妙月主动贴近了兰提，以期表达她对于他肯放过她母亲的谢。

“我又想，脆送佛送到西，正巧我要找方叔父商量事情，就把你送过去。没想到我包扎伤的功夫，你就快把上半脱完了……”

他还记得如金的发油香气，似银给他的老虎香包，他还留在箱里。也记得石不名在他痘发烧时稀世的温柔，更记得辉生师下葬前手里沾的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