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继续教我？”朱朝反问，又像是在问自己。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的确不应该把所有力放在数学上，可是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想要对此避而不谈。

门的时候张东升只看到床上的被褥以及整洁的书桌，他左右寻找那抹影，却一无所获，张东升定了定神，突然望见床被正轻微抖动，他走上前去将其轻轻掀开，瞧见中央蜷缩成一团的人影。

不久的将来，张东升仍然留在宁州，而他将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念书，到那时两人就算真正意义上地分开了。

朱朝没接话，了。

“，不要开风扇。”朱朝丝毫没有犹豫地指着桌旁的杯，“我不想喝。”

怀中的躯太轻了，却宛如一重重的耳光将他打得生疼，张东升甚至不敢用力，他有害怕他被折断骨，也担心他叫疼，心知这一切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锥心刺骨。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张东升觉得这话一没错，之前因原因不肯示弱的少年生病时简直乖巧得不得了。来时对他病情的忧虑、对他什么都不肯说的态度到的愤怒，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前的幻觉暂时消失。朱朝听到落地时发沉重的闷响，却无比安心，他抬，声音嘶哑得仿佛有铁片划过嗓：“张东升，你怎么来了？”

张东升反锁好门慢慢走近他，俯视着他在外的脆弱不安，半晌，坐下方的床铺，将少年从墙角一一摘来，扣十指间泛着温凉的纤细双腕将人拉怀中，朱朝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纸偶似的任由他拨，靠在他肩膀上沉默不语。

“怎么会生病的？”坐在书桌前的张东升拿着把扇轻轻地给他扇风，听到对面传来的反驳，“没有，我只是心情不好。”

“既然不喜，就跟你妈妈说不喝了。”

朱朝躺了好一会儿，伸手拽住他的衣领，离那膛太近太近，受到源源不断的从张东升上传递过来。他的手指像是被到似的松开了。然后被温的掌心包裹，这量经由肤传递，最后让两人上维持着相同的温度。

于是不久前散去的雾霾复又充斥着心扉。时隔数年再度会这滋味，朱朝很难像小时候那样一声不吭地忍耐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东升岂会不明白朱朝面临的困境？只是他没想到，朱朝的状态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张东升没有回答：“不？”

居家养病期间，不知是否只是一错觉，朱朝意识到一件很残忍的事，那就是张东升并不需要他。更残忍的是，朱朝本摆脱不了张东升的影。

即使已经提前知会过，张东升还是站在门好一会儿才等来了周红，她手里还拿着一块蘸的抹布，形容憔悴，看到张东升也没有表现丝毫兴，兀自迎他屋，叮嘱他探望时不要发太大声响，尽可能照顾朱朝的情绪。

扪心自问，朱朝只是他教过的无数学生之一，即便在数学方面是个天才，可对于同样毕业于名校，同样天赋异禀的张东升而言，算不上特别。朝夕相的日从此成了过去式，朱朝不敢笃定，自己在张东升那里还会存在什么重要。也许终会沦落到和其他学生一样，是他生命中匆匆别过的路人。

张东升发一阵叹息，给他盖好被，自己走到桌边替他把喝完了，门拿另一个杯给他重新倒好温，朱朝接过一饮而下，冲淡了腔里弥漫的令人作呕的味，不再令人难受得想吐。

都来不及了，他早该清楚这一的。

一米七的骨架要藏在不算宽大的被里是件多么困难的事，张东升早在过去就领教过了。此刻蓝睡衣包裹住少年的四肢，将他遮盖得严严实实，颅上发丝凌，因突如其来的光线而剧烈颤抖着，白皙得几乎透冰冷的肤昭示着令人堪忧的健康状况。

明明两人的关系已经有所改善，他们总是静坐在茶余饭后，一起学习一起题，这是朱朝早已习惯的相模式。他曾以为至少在这两年里，他们能一直一直这样相下去。

在把选择告知张东升后，朱朝曾极力控制情绪，可向来于下风的背离了理的决定，将他彻底拉黑暗。自那以后他无法集中注意力，连写字的手都会发抖，这些问题一天天严重，不安的情绪时刻盘旋在他。直到周红再也忍受不了，带他去了医院。

“医生诊断轻度抑郁，这叫没病？”张东升不怒反笑，“朝，告诉我原因，总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