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甘草名为甘实则十分清苦，烤制之后尤甚，沈清枝看着他一言不发地大嚼着苦涩的药草，噗嗤一笑，“你倒是不怕苦，怎的不怕我这个才见了一面的生人喂你毒药？”

“你这么怕羞什么？我又不吃人。”

不过，这份异于常人的纯粹和执拗也是阿帕尔能练成那一手极为漂亮的刀法的原因。

真是个直。还有些，笨拙？

“不妨事，我自幼尝遍百草，内已经有些药，寻常的毒不能伤我。”

试，却差丢了命。”她有些好笑，原来是个初茅庐的愣青，难怪半江湖经验也无，“下回还敢再同不知底细的人比试么？”

他看不见火，却能觉到自己的脸枕着女人温的大，甚至还能嗅到一丝甜腻的女儿香。

心动，意涌游走至四肢百骸，他明明是被照顾的那一个，额上却得渗微微的汗。

“你想说萍之？”沈清枝被他想说文绉绉话的样逗笑了，“至于为何救你，这倒是很简单。”

她一个弱女，想必这毒，定是极为难受的。

沈清枝见他双颊飞起红云，有些好笑，放了嗓，像是安年幼的小病人那般：“不疼的。”

“……”

“其实，还有一个缘故。只是你不能知。”

那是里正在烈烈燃烧的念，心蛊的毒在她的血里翻涌。

阿帕尔抬手接过便放中。

她同兄长沈清商多年前拜天青谷门下，师傅沈鸣医术明却懒散，反而是兄长沈清商学成之后信奉悬壶济世之，时常帮助附近山民。

濡柔的自球上传来，那是她在以为他毒素。

“你的睛还未曾治。”

他一直闭着，吃完了药，又慢慢躺了下去。只是手边依然抓着自己的佩刀。

“为何要费力救我？你我又非故人。本是萍……萍……”短暂的疗伤结束时，他发问。

他还想再动，沈清枝已了他的，着他的肩，缓缓沉了下去。

“玉姑娘？”阿帕尔一惊，想坐起来，“这是要什么？”

“好苦。”沈清枝自幼被惯着长大，是很怕苦的。

她柔柔的呼倾吐下来，“你中的只是普通的瘴毒并不难解，只是这毒粉洒在睛，有些棘手。我一会儿便以尖为你上的毒素，你切莫害怕也莫动，明白吗？”

她取下藏于袖间的绳索对着地上的男人低语，“若我说，你生得很像我一位故人，你信吗？”

若不是因为原因，恐怕她于医理一也算不上熟。大哥沈清商就曾言她：“有智无慧，难成大。”

喃喃自语中，年轻的刀客双闭，浑然不知。

从未和女如此接近过，他下意识攥了刀，冰冷的铁硌着掌心，温的气息却越靠越近。

他努力控制着呼，试图不让呼间的气吐到她的脸上。

只一毒，她就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将吐在一旁，咳嗽几下，再继续。

阿帕尔觉到脸颊上的血正在飞速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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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躺下。”沈清枝走到他旁，扶着他的靠在自己上。

“玉姑娘若是要杀我，又何必要救我？”

她起，将在火堆里烤研磨后的远甘草递给他，“仓促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好药。我在山上姑且寻了清解毒的草药，你先服下。”

这些年沈清商既照顾她亦教导她，有时还会带她下山于附近村镇行医布药，沈清枝早在不自觉间承袭其医者仁心，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她都会尽力。

她漱了，用帕去嘴角的血污，肃然：“既是学医之人，救人岂非理所应当。”

“可玉姑娘，那些毒你若吞了……”

随着次数的增多，阿帕尔听到她逐渐沉重的呼声，似乎是在极力克制什么，咳嗽声也越发重了，大息然后渐渐转为平静。

“下回，我不会再被人用毒了。我会在他用毒之前杀了他。”他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

她复一仰，将所有的远甘草倒中。

阿帕尔还想再说什么，她柔的手指在了他的边，拂过他的睡，“好好睡一觉，待明日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明灭不定的火光打在她的上，这为光线所笼罩的少女，周上下每一寸的肌肤都泛起嫣红的泽。

只是沈清枝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习惯其实也为她与顾清琅重逢后的孽缘埋下祸。

苦……真苦啊……她最怕苦了。可她必须吃药。

沈清枝自诩天资聪颖，又得父母，拜得名师，先在王府随教习先生学了琴棋书画，后在天青谷随神医沈鸣习了医术、剑法，虽然每一样看似都学得有模有样，却始终难有大成。

待得他沉沉睡去，沈清枝攥着手心里剩余的几片远甘草自言自语，撕下一小片放中咀嚼，尖顿时弥漫开那药草的苦味。

火光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