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好似一竹竿,正巧罩在宽松的劳工服下,瘦削的身子与宽松的服装给人一种宛如风筝的错觉,仿佛风稍微大一点就能把她放到天上去。
姬墨舒与魏孝义停下来,好奇的打量着走到跟前的姑娘。姑娘是位坤泽,黑漆马虎似瘦猴,面容枯瘦,但眼睛却滴溜溜的宛如潭水般明亮深邃,里面带着懵懂的探究,让人很难想象这样一双眼出自一劳工。
“额,我们是这里上工的劳工。”姬墨舒胡乱编着谎话。
劳工?小姑娘的视线在姬墨舒身上打量了遍,随后又看向魏孝义,“都是劳工?”她的语气透着一丝狐疑,姬墨舒与魏孝义虽然瘦弱,但长的白白净净,与一众劳工格格不入。
“额,我们是新来的嘛,家道中落,为了生计我们姐妹二人也只能出来做点活计了。”姬墨舒忙解释道,脸不红心不跳,总觉得与苏娘呆久了她也就可以心无旁骛的说胡话。
“原来如此。”小姑娘明白过来,顿时有点惋惜,“这里做活有点苦,你们没做过苦活要当心些,不然身体怕是吃不消。”
“知道了,我们会当心的,只是我们初次前来,不知这里是做什么活计?若是太苦的话改日我便把妹妹送回去了。”姬墨舒趁机套话。
“不算多累,上面修缮粮仓,每日就是开采一些石料与木材,还有搬运东西,坤辈的话活计会少一些。对了,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我们是顾家姐妹,你叫我顾大姐,叫她顾小妹就好。”姬墨舒眸子转了转,有搬运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粮食呢。
“我叫小渔,很高兴认识顾姐姐和顾妹妹,既是一起那便一同上去吧。”
“好呀,既然小渔也知道我们姊妹二人过来上工的情况,那可以与我们说说小渔的情况吗?为何也过来上工了?”
“好呀,我是青州本地人……”
年纪不大的姑娘家对认识到新朋友表现的十分开心,不禁夸夸其谈,似是平日里比较孤单,路上不停的手舞足蹈说着话,一股恨不得把毕生见闻都说出来的架势。见此,姬墨舒与魏孝义便趁机了解青州真实的情况。
从小渔口中得知,去年上旬官府便决定要修缮一个新的粮仓,从去年九月份便招人动工,只是两月前因为青州水患的缘故多了许多灾民,据说官府难以负担安置灾民的赈灾款,便索性让每户灾民出一人以工代赈,小渔便是这以工代赈的灾民之一。
听到小渔的经历,不仅是姬墨舒,魏孝义都难免唏嘘。每户出一人以工代赈说白了就是服劳役,劳役哪怕放到成年人身上都得蜕层皮,可小渔的年岁看起来与她们一般大,还是个坤泽,花一般的年纪却在这里充当苦力。苦力说的好听点叫苦力,难听点就是畜力,把人当牲畜使。
姬墨舒不禁想到一个民间广为流传的故事,有道是秦皇暴政,征召全国壮劳力修筑长城抗击匈奴,导致孟姜女的郎君累死在长城上,孟姜女得知后跑到长城下哭的人神共愤,竟然一夜之间哭倒了长城。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故事千年来让百姓为之感到悲悯,却不知故事其实是美化的结果,真实的情况正如此时的小渔一般,孟姜女很可能自己都在长城上服劳役,如此又如何能在郎君累死之后去哭倒长城呢?
权力的巅峰根本看不见周如小渔与顾婉约这类芸芸众生,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世间每一寸土地都是天子的,哪怕是聚豫州一力凝聚而成的商帮,在面对皇帝弹指之间的决策时却也地动山摇。而今年从会试到殿试,她感受到的无一不例外都是强权压人,正如顾婉约一般,她对未来亦是充满了茫然,沧海一粟般的她如何能在权力的暗潮汹涌中做出最利于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