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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说,简短点。他还真没看出来这小瘸子竟然是个敢上战场的烈士,心下也对他敬重了几分。虽说是名义上的情敌,对方还窝囊饶舌,但这一点也够了。孟烦了也终于在磨磨蹭蹭后扣着墙皮吐露真心。
死啦死啦装深沉装不下去了,听到小瘸子的话立刻回复给了孟老爷子。孟老爷子听了后一愣,抓住了死啦的肩膀。他在这是不是?你让了儿出来直接跟我说。死啦哑口无言,看向孟烦了的方向。孟老爷子也松了手,走向那空落落的一角,急得孟烦了扯着脚上的红绳恨不得用牙咬断。
了儿,我的儿。我怎么会为你感到耻辱呢?你是我的孩子啊。你上阵杀敌我为你骄傲还来不及。是我自私。我不想你去送命。我当初如果跟你好好说,你也不会赌气出走。你让为父再看你一眼行吗?
孟烦了有些动容,愣在原地眼角亮起细碎的闪光。死啦死啦静候事态发展。反而是虞啸卿直性子看不下去了,双手在孟父眼睛上掩了几秒,让老人重见了故去的儿子。父子俩抱在一起,伤心处弹起眼泪,久违地和解了。
孟老爷子对死啦死啦再三感谢。临走时死啦死啦还腆着脸借走了老爷子的孤本《金瓶梅》,还没等他掀开先看两页插图过干瘾,突然想起一件事。姓孟这小子怎么还跟着自己呢?孟烦了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无辜地说,我还想再见一个人。
一路跟着他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巷子里。虞大少不肯做丢脸的事,于是剩下一人一鬼趴在墙头往里窥视。一个干净又水灵的姑娘正在洗衣服袖子挽到上臂,露出细细的胳膊。脸上出汗了用手腕一擦乌黑的头发丝就蹭上了肥皂沫。
死啦死啦说,好啊你,人死了贼心不死。我可不会帮你窃玉偷香。孟烦了面红耳赤地争辩,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别张口玷污了人家清白。死啦淫笑,是你想跟人家有什么,人家瞧不上你吧。去你大爷的。孟烦了愤愤地跳下墙头就要走。
死啦喊道三米之内!孟烦了偏要站在三米的边界上,死啦一靠近就挪,像是磁铁同一级相斥。招魂的年纪大点还是拉下脸哄道,烦啦?好烦啦。哎呦我的小少爷。你喜欢也没什么大不了。那么好一小姑娘谁不喜欢?这话似乎又踩到他痛处。脸憋成猪肝都不理人。
死啦死啦对着耍起无赖,推着虞少爷的肩膀做出要回家的模样。哎呀,其实多一个人看着也无所谓。我想开了。活得久也没什么好处。你就跟着我吧。虞啸卿当了真,拉起死啦死啦的手。这可不行。太不像话了。
死啦死啦噎了一下,敢怒不敢言。那之前那么起劲的是谁啊?孟烦了见他不要脸也顾不上耍脾气了,赶紧拉住人。好吧好吧。我就是喜欢小醉。可我现在不都死了嘛。你帮我传个信让她不要等我了。另外嫁个好人家吧。说完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半掩的木门。
死啦死啦阴阳怪气。小醉,叫这么亲密。你俩到哪步了?生米煮成熟饭没?孟烦了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那你自己去见她不就行了?见了,她就更不肯放手了。这样,我写封信你帮我送给她。小姑娘识字吗?没事,她看得懂。
第二天,陈小醉听到一阵敲门声,打开门却只见了一封信。信上放着一小丛白色野雏菊。她把雏菊插在头发上,腾出手拆开信封。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更多的是歪斜潦草的图形。但她从那儿童画一样的抽象图形中读懂了其中的意思。这是孟烦了曾经教给她的独创秘密文字,只用来他俩交流。
另外还有一封藏宝图模样的纸,画的正是她这个院子。她顺着那寻宝的路线一路看见了孟烦了想推倒却没推倒的歪斜断裂的短石柱,他扎的潦潦草草戳屁股鸡都不愿意睡的鸡窝,还有贴着一张人脸的稻草人以及他怎么都没修好的烟囱。最后她在厨房的地砖下掘出一个坛子。坛子里装着银元,手镯和手表。
他曾说过自己家有个传家手镯,可自从因为他俩的事和他爹大吵一架后就再没提起过。他在信上画下一个嘲笑的表情,笑自己偷得多么轻易。他说这些是给她的嫁妆。他最后的遗愿是希望她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不要为他守寡。
简笔画上线条粗糙的女小人戴着手镯披着红盖头和另一个男小人在拜堂成亲。而天上飘着一个鬼魂一脸满足地似乎在升向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