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犹豫

一个女孩正蜷缩在宽敞沙发的小角落里。

她死死环抱住自己，似是想留住什么，但怀里空无一物。用力之下，指甲已经深嵌入双臂的皮肉，鲜血顺着胳膊淅沥流下，淌过沙发，滴在了地板上。

阿诺德脚步顿住。

那股心悸感又出现了。

在拍卖厅时，那一瞬间，同样的感觉从身体每个缝隙中争先恐后涌入。呼吸困难。心脏像被铁箍紧勒住，每下跳动都伴随着刺痛，好似下一秒就要碎成肉块，散落一地。

涌上的情感过于猛烈，他当时差点干呕出来。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体会到这样分明的情绪了，久到一时间竟然没想起来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直到现在稍微冷静下来，才隐隐约约回想起来一点。

...很多年前，得知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似乎也被同样的感觉淹没过。

是海啸般强烈的悲伤和痛苦。

只是他不知何时已几乎忘干净了。

女孩明明陷入昏迷，那股心悸仍断断续续从她身上传来，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身体。阿诺德按着胸口，升起点烦躁。他知道自己做了多么鲁莽的事情，但在当时那个情况下，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比肉体上的还要痛苦百倍，他麻木太久了，这样突兀的情绪就像是掀开那层屏障，将一盆滚水直接泼到了他的大脑里。

多一秒钟都难以忍受。

所以他带走了她。

不仅仅是带离现场，他打算直接将她带回白家的实验室，完全地、彻底地检查一遍，哪怕把她剖开，也要查到出现这种异常的原因。

“还有多久到岸？”

又一波心悸涌上后，阿诺德踱了几步，不耐开口询问。

“3、3个小时。”

他闭了闭眼，坐到了Panboo旁边，尝试安抚她。

她整个头都埋在臂弯里，让人看不清表情，阿诺德想给她换个姿势，但哪怕不省人事，女孩力气也大得很，他废了点力气，才把她的手指从胳膊上掰开。

他这才看到了她的脸。

她紧闭着眼，薄薄眼皮下，眼珠不安转动着，看起来正在做噩梦。脸蛋和嘴边则沾的全是血，一部分凝固成深色，一部分仍呈新鲜的艳红。

阿诺德垂眸，不确定那血的源头，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唇瓣，指腹沾上一片湿濡。

——她的唇瓣上满是深深的口子，被她自己咬得破破烂烂的。

阿诺德捏住她的两颊，想让她松嘴，Panboo在外力下稍稍松口，但他把手一收回，她立刻又重重咬回去，仿佛那根本不是她身上的一块肉。

他又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女孩的脊背却僵硬得像死人。

阿诺德发现了，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安抚人。

毕竟他面对的大部分情况，只有杀人和不杀人两个选择。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