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敬知回答：“盛宇，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好了。”

他说了很长时间，敬知从未煲那么长时间的电话粥，直到最后，她都有了倦意，主动说：“盛宇，今天先这样吧，你也累了。”

他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胆小的女生，拎着一个行李箱站在十字路，左看右看，看着行人来来往往，三番两次想上前和别人搭话，最终都是放弃了，拎着行李箱走了一段路，又返回来，往相反的方向走，又返回来，就像一只迷路的兔，仓皇失措。

他们为夫妻，却时刻都在揣着对方每句话的意图，这何尝不是一孤独。

求而来的东西，终究不是属于她的啊。

太太过炽，蝴蝶又太过轻盈，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们不适合对方。

这一瞬间，敬知觉，周边的世界好像没有了声音，安静得奇，就连她自己的心声，都听不见了。

她站在他边，看见了万丈光芒，也因此被灼伤。

敬知不得不敷衍：“是的，会好的。”

不适合的人，一起走了十三年，走到最后，大家都只剩孤独。

想结束，是指哪方面的结束？

他站在坡上观察了好一段时间，想知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对路，看见她蠢兮兮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了，主动上前和她搭话，为她指迷津。

敬知第一次听到他说起这些事，原来，在他的视角里，他们的初次见面是这样的。

姚盛宇说了很多话，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通话时间最长的一次，几乎都是他在说，敬知在听，偶尔附和一两声。

又说起了创业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哪怕只是拿到一个十万元的订单都会开心到脚，一行人外谈生意，穿上西装，有人穿得好看齐整，天生是衣架，有人穿得歪歪斜斜，天生是保险销售，努力绷着的脸绷不住，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他说了很多话，有的没的，有的是敬知知的，有的是她不知的，甚至还把一些不那么光彩的秘密和她说了，包括他是怎么收购那家业内公司的。

敬知突然到很心酸，泪已然从眶里落下来。

“好。我想和你说话。”

话，你记得找个代驾。”

“好，我在听。”

但说最多的，是他和敬知曾经的往事。

他好像是在说通话，又好像不是在说通话。

她觉得他像太一样耀，他却觉得她像是蝴蝶。

“醒来就会好吗？”

她不知，她还能持多久。

是你累了吗？你想结束吗？

她是那么他。

但她想，她会持到，她再也持不下的那一刻，这是她的承诺，不是对婚姻的承诺，而是对曾经的程敬知的承诺。

他看见了一双羞怯的睛，不太敢看人，藏在如同蝶翼的睫后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他说起了开心的往事，说起了和欧越等一众朋友在宿舍蓄游泳的事，拿宿舍当泳池玩耍，淅沥沥到楼下的宿舍，最后被全系通报批评。

“不是仓鼠，是一只蝴蝶。”电话里，他喃喃说，又忍不住笑了。

淌过每一场孤独，就像以往任何时候，姚盛宇总是在孤独中前的，没有什么能打败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敬知是佩服他的，他上有一不服输的人格魅力，有一迎难而上的铮铮傲骨。

累了，是指哪方面的累？

他停了一下，好像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突然轻声说：“是你累了吗？你想结束吗？”

他的声音已然有了倦意，沙哑得厉害，但还是说：“我不累，敬知，我不累的，我就想和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