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生总是拿这样的目光望他。

床边被扣上罩的烛火在黑暗里摇曳个不停，偶有些细小的飞虫撞在罩上发细微声响。微开的窗漏一两丝雨打林叶的声音，空气里的几乎要凝迹。

宁不劫先是沉默，像是在思索，好半晌过去，的话却只有一句像是默认一样的：“......是不劫辜负了先生好意。”

他是自溺者，他无药可医。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发问的问题。

他实在不该以这样的语气和态度问这样近乎越界的问题。

看着盖在自己上的被。

没有回应。

他又将手背贴在脸上轻轻挲着，某些妄念从心底的角落里生长起来，一一长藤蔓绕上他的躯。

宁不劫以手掩面轻咳了两声，抬起时猝不及防对上南无生有些平静得过分的一双睛。

“咳、咳咳......抱歉，是不劫失态了。”

先生啊先生。

南无生又说了一遍：“宁不劫，我希望你惜命。”

南无生盯着宁不劫看了好半天，冒一句：“宁不劫，你要惜命。”

烧起来的火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记忆，纵然这次的火没有很大，他还是觉得尘灰满了自己的鼻。

宁不劫低着垂去看，看见自己面前的南无生转了个走去，那片蓝的袍角消失在他视线里。

室内一时寂静。

宁不劫躺回去拿被裹住自己，翻了个，伸手掩住鼻，蜷成一团咳起来。

先生啊先生。

宁不劫不动声地将目光挪开，转过去不看前这个人，藏在被底下的手轻攥了被，很平静的问:“...南无生......我是不是你悲悯的众生？”

善游者溺，自溺者无药可医。

南无生不想让他死，不知是于什么原因。

宁不劫问完这个问题，心底因为自己的愚蠢问题生几分荒谬笑意，还有一些难以言明的懊悔情绪。

他看不什么，却无端觉得这是神对迷途羔羊的悲悯。

可他无法自抑。

宁不劫到南无生还在看自己，便又补了一句。

宁不劫想通这件事情，立时将那些微不可察的慌收敛角落里，恢复了自己一贯的沉静——他总是这样沉静，不在幼年、少年还是青年时期，上都不见活力、稚气、意气一类的东西，沉静的像是一棵生了的老树，让人想不起来他的年龄。

你应该看清，我迷妄成病，我无药可医。

南无生总看他，可他不一定在南无生的睛里。

宁不劫想——没有那样的必要，他这样的情况，又能长命到哪里去？

南无生只是手救了他几次，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惜命吗？

仅此而已。

宁不劫止不住地咳，咳到心发直抖，上不知哪里又疼起来，疼到缩成一团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要想到南无生门的背影。他把自己整个人藏被里，受着呼去的气一一积攒起略有些的意，将那些沉闷的咳嗽声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