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想起来。

一切的一切，他都一声不吭。

等到古老的鼓楼上，远远地传来寂寞的钟声，渐渐执金吾，闭门鼓，六街行人急急地如散去。等到了阿霍低着，不大自在地禀报，

她一直不说话，沈见徴更难受了，自嘲地挤了挤嘴角：“我是不是，又自作聪明了？”

沈见徴还在为她的话语难受，不愿去看她，只是把伞递到她手上：“我，只是想把伞给你。”

旧伤，是为了给她拦下惊。

他的右肩膀上旧伤添了新伤，被她这样抱着，一定很难受。

可她更不信阿兄会用这样的退缩来待她，跌跌撞撞地下到一楼，她心急如焚，想要知阿兄究竟躲到何去了，却与沈见徴撞了个正着。

一个激涌上来，她简直要站不住。

她不知该往那去。

“郎君说，叫娘不要再等了，他去房侍郎家中相门儿了。”

她灰心丧气，见到外有人收了伞来，不愿在人前展这副颓态，下意识往后避让了两步。可是那把伞直直伸到她面前，她怔住了，抬起去看。

外是疾风骤雨的街巷，他们在这破旧不堪的废庙里，抱得也如疾风骤雨般密，密到裴玉照能会到他的颤栗，自右肩膀而起的剧烈颤栗。

“外下雨了。”沈见徴低把伞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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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失望，裴玉照受到了，竟有错愕。可她正在气上，绝不可能低认错。

裴玉照愧疚起来，又急又气：“你是傻吗，我这样欺负你，你也不委屈？”

她当然不信，这一切，不过是阿兄想来的借罢了。

或回公主府，回去听阿兄宣布他的喜事？或回上三坊，回阿兄当初为了让她住着舒服买的宅？

急切的吻，急切的泪，她委屈地放声哭起来，甚至洇了沈见徴上那件冬衣。沈见徴再记不起方才的不快，只是心疼，着急地把她抱在怀里哄。

沈见徴摇了摇，装傻：“不疼的。”

旧伤新伤，皆是为了她。可她曾拿着鞭在他上随意打，漫不经心地叫人带他下去上药，直到今日的午后，还在想着如何用钱把他打发了。

“怎么了，嗯？”

以他的家底或俸禄，不会在杏楼吃东西。

外果真下起了雨，短暂的天晴后，夜晚的雨下得颇大，密匝匝的雨浇下来，雨如，浇得她浑透。裴玉照行行躲躲，藏到了一破庙里躲雨。

新伤，是怕她被豹撕咬。

太荒谬了，太可笑了，昨夜对她温情许诺的兄长，今日跑去与旁的人家相约姻亲。

这更印证了那想法，裴玉照怒不可遏，低声讽刺他：“啊？你是我的什么人？倒起我来了。”

她破涕而笑：“你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傻，天大的傻。我要不理你，你就可怜死了。”她哼了一声，“晚上，你跟我回上三坊住去，我给你上药好了。”

她望见他落寞的背影，望见街坊里的武侯们挎着大刀，一边吆喝一边驱逐行人，心蓦然沉了下去，才接受裴容宁不会到来的事实。

只有可能是跟了裴玉照一路来的。

可她探向窗外去等，等得金乌西坠，等到的汤变温了，变凉了。

沈见徴失魂落魄地离开。

她的话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刺，沈见徴措不及防，来不及克制情绪，震惊的眉目里皆是痛彻心扉的伤情，他不可置信，与她目目相对上。

他把伞留下，转要走，却被裴玉照拽着袖，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