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年的表情像见了鬼。

一下摔得极重，她到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有一瞬间，确然失去了意识，耳边耳鸣阵阵。

“杀了我？”

“你，为什么……”

船在燃烧，蓬烈焰烧红了夜空，粼粼波，漾鲜红的火光。佛经云：三界不安，犹如火宅。焚烧的既是船，也是红尘中的罪孽贪嗔。

“你再靠近，我就杀了公主！”

“你想如何？”一闪而过的沉被矫饰，徵鸣淡淡开。

鲛人忠贞于他们认定的伴侣是一本能，即便是银鲛，也无法违背这本能。

看着陶年拽住她发的手，徵鸣的神有些不受控制地向下沉了沉。

清冷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

是钧川一路陪她到此，骤然失去他，廖芙心中只剩下一片迷茫的哀恸。

他是来救她？

意识渐渐回笼，却动弹不得，想都不必想，现下定是摔得浑青紫。前浮现的却是钧川落海之前，那张错愕的脸。

廖芙像被从地狱拉回了神思，倏然抬，朝声音看去。徵鸣现在不远，神悠闲，透明的海如蛇一般在他指间游走。

她本就是他的假主人，即便无她相助，那座鲛池本也困不住他。她那几近于无的恩德，又何以挟恩求救呢？

陶年数年经营毁于一旦，心痛得垂手顿足，他摇着船桨，不不净地骂：“王八羔的，自从捞上那银鲛，老一路倒了八辈血霉，不该贪财留他活，早知，一开始就杀了他……”

被匕首穿，还落海中……钧川生机渺茫。

陶年划着船，目光恶狠狠地看着她：“我的船没了，你问我为什么？二十年心血，化为乌有！好在还有你这么个宝贝，我的公主殿下啊，你知琰王悬赏你，开了多的价钱吗？只要有了这笔钱，我还可以东山再起！”

陶年却是大笑：“公主殿下啊，你当我傻？上船的第一天你来找我，问什么会听到鲛歌声。现在你要不想想，为什么只有你能听到呢？”

廖芙没想到他会用自己当护符，嘲讽地从咙里断续的语句：“你杀我、有什么用？你还是逃不了……一死！”

陶年没想过他会追上来，如临大敌，然而张过后，鸷的一闪而过。廖芙被迫仰，沾着未冷血迹的匕首，又横在了她玉白修长的脖颈前。

陶年没空她，木桨划得飞快，似乎后有恶鬼追杀。廖芙艰难地慢慢撑起，海中红彤彤一片。

她绝不要这些人如意。

若真……若真的落九皇叔手中，不如现在就死了……

……不对。廖芙打消了脑海中这个一闪即逝的念，他是被她走的，她还伤了他，让他了血。如果自己是徵鸣，是肯定不会回来的。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她是自己的命中注定之人，难怪当时他的神有些怪，有些诧异，可能没想到自己注定的伴侣是一个长着两条在陆上走的人，而当时的廖芙还傻乎乎以为，他讨厌桂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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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年曾说过的话语，如今一字一句重新在回忆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