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风城脱下大衣拿在手上，脸颊微微发烫，白新羽没躲，也没挣扎，是不是他记得自己，那年夏天在片场他们短暂地相遇，那时俞风城本来都要放弃这条路了，是白新羽，给他希望，拯救迷途的他。

记得是个几年难遇的酷暑天气，那时俞风城才十五六岁，在某个影视基地做群演，有个正拍古装戏的剧组需要一场难民追马的镜头，导演和制片就到群演组挑了一批年纪并不大的孩子们，俞风城也在其中。

拍摄时，俞风城牟足了劲跑在最前面，就是希望镜头能拍到他的脸，高温酷暑，一群半大孩子在满天黄土的场子里跑了快一个小时才拍好一条。

俞风城到水池边洗了把脸，他刚问过场务了，下午一到四点的群演比早晨的多给八十块，再待几天，下学期形体课的学费就凑齐了。

他家条件不怎么样，俞风城又喜欢表演，只能靠假期出来做群演赚钱，看着片场里那些主演神气的样子，他做梦也想跟他们一样。

“来来来！大家吃雪糕！”场务和助理抬着一箱雪糕放在孩子们中间。

大家一哄而上，有和俞风城相熟的给他也拿了一支，俞风城道了谢拿起来冰脸，找了个阴凉地儿坐下。

“来，小陈。”导演招招手叫场务过去，两个人在一起嘀咕了几句，还指了指这些小孩儿。

俞风城把这些动作尽收眼底，雪糕袋上化的水顺着手臂流进袖管，冰的他一激灵。

“钱什么时候结？”

俞风城上前几步，声音不大不小刚够在场所有人听到，听他这么说，原本吵闹的孩子群立刻安静下来，一张张涂的花脸猫一样的小脸都看向导演。

“呃，”导演一时语塞，他原来是想着这些孩子都不大，好糊弄，买几根雪糕也就打发了，哪儿冒出来这么个小子坏他好事儿，“大家先吃，先吃啊。”

“别啊导演，先给我们结了钱吧。”

有年纪大的已经反应过来了，跟着帮腔。在影视城的规矩是，群演演完了工资日结，不能拖欠，方便群演接下一个剧组的戏。

“嚷嚷什么！”导演厉声喝道，他还能被一群小屁孩给唬住？“刚才不是吃了雪糕吗？那个就是工资。”

“什么？”

“哪有用雪糕抵钱的啊！”

大家都叫喊起来，但到底是孩子，也只能发发牢骚，导演看没人跳出来说话，得意的挽着场务就走，还暗自高兴又省了一笔钱。

俞风城用袖子擦了把脸跟了上去，在一个帐篷的拐角拦住他俩，导演诧道：“你干什么？”

“给大家把钱结了。”俞风城张开双臂挡住去路，心里怦怦直跳，场务是个一米八几的壮汉，看他们这行事作风，逼急了打他一顿也不是没可能。

“就是不结，你能把我怎么样？”导演眯起眼睛，厚厚的眼镜片背后一双三角眼不住的打量俞风城，看着涂黑都盖不住的俊朗面庞，歪心思立刻涌上心来。

“还不滚！”场务一把把俞风城推倒在地，他掌心被沙地搓破。

导演拦了场务一把，扶了扶眼镜蹲下来盯着他的脸，语气暧昧：“不如这样，我给你结钱，你别告诉他们。”

俞风城摇了摇头，“要结一起结，当着大家的面。”

导演咬咬牙，又靠近了几分，“可我现在身上没带钱，晚上你过来我房间取，然后发给大家，怎么样？”

俞风城觉得可行，就点了点头，上衣兜里被塞进一张房卡，导演拍了拍他肩膀就走了，三人都没注意到帐篷后头还有个人全程目睹了这一切，还用手机录了像。

是夜，俞风城洗了澡就去了导演所在的酒店，他谁也没告诉。

站在房间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肩头拢上一只手，他回头看去，是个比他矮半头的男孩儿，留着短短的发茬，顾盼神飞意气风发，眼睛里像浸着一汪水，身上有好闻的茉莉花香气。

“别犯傻，只是一些钱，不值得你搭上自己。”白新羽说道。

他刚大一，暑假跟着学校老师过来剧组实习做群演，因为身高原因就混在少年组里，其实也没大几岁。

下午那阵他也在场，没听说过用雪糕糊弄人的这种滑稽说法，又碰巧在帐篷那儿听了后续，当时就摸出手机给人录了下来，晚上也是尾随着俞风城过来，就是想阻止他。

“可是，那大家的钱.....”俞风城小声说，那时他年龄尚小，身体容貌还没长开，白新羽眉宇间透出来自信之态，神采奕奕的样子令他忍不住自卑起来。

“放心，”白新羽扬扬手机，“白天我都录下来了，我在学校的时候啊，老师就教过怎么应付这招......”

俩人正说着，门就被人打开，导演下半身裹着浴袍，肚子上的肉浴袍也快勒不住。

“怎么是两个人？”导演皱着眉头问俞风城，眼睛却不停地瞟着白新羽，这一下子来两个极品，他一个人可吃不消。

“导演好，我是白新羽，是x院齐老师带的学生，”说着拍了拍俞风城的肩，“陪我弟弟来拿今儿群演的工资，您方便吗？”

导演愣了愣，回想起好像是有一批学生过来见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