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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两面,马哲对杨修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高高在上的市长儿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娼妓一般的做派。
这十年里发生了什么?
狂欢一结束,杨修贤没有留人,马哲也不想留。
他驾着车快速回到局里,值班的刑警问他怎么这么晚回来,不是请假给乔主任送行,被马哲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县城里档案有限,市里出什么事也不会在县里留存,但马哲还是搜到了些蛛丝马迹。
“……走资派杨某……”
他仿佛被这三个字灼伤了眼睛,手抖了一下,差点拿不住这厚厚一沓的档案。
这三个字,他无比眼熟。如果不是这三个字,他也不会高中没读完就被送去云南,更不会……
马哲不愿多回忆,果然石子砸进池塘的时候,波及的绝不会只有处在最边缘的人。
虽然不知道杨修贤一家发生了什么,但从此事牵连出的小人物命运来看,决然不可能波澜不惊。
会和现在杨修贤奇怪的处事风格相关吗?
他口中真正的丈夫,那栋豪华洋房的主人,是不是把他拯救出来的人?所以要杨修贤以身为抵,在不愉快的婚姻下,衍生出现混乱不堪的关系?
很多猜测,但没有一个可以证实。
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马哲救不了杨修贤。
档案室禁止吸烟,马哲整理好满桌的资料回到自己办公室。尼古丁让混杂的思绪缓缓平复,马哲在蒸腾的白烟里望向窗外。
县城的夜晚,没有市区通宵达旦繁华热闹的灯光,寂静到瘆人,令人不适的不配感再一次劈头盖脸地袭来。
马哲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平头男人。
开门,进门,关门。
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如,直到被杨修贤叫到书桌前,他才掀起耷拉的眼皮,将目光冷漠地投向桌面上纠缠交媾的两人,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马哲蠢动的背德感,在看清男人的眼睛时,荡然无存。
那双眼睛在问:你与我有何不同?与杨修贤任何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男人有和不同?
没意思。
一根烟尽,马哲粗暴地摁灭在堆满烟头的烟灰缸中,马上又点了一根。
目送乔一成离开时的那股烦躁,重新侵占马哲的大脑。BB机没有新消息,往上翻了翻了历史记录,除了工作,基本就只有乔一成。现在乔一成和别人出差,自然忙得顾不上他。
没有人找他。虽然马哲早就知道这点。他在这个城市里没有朋友。
桌上还放着河边案子的卷宗,泡到发胀的女尸仰躺在河堤边,闭阖不紧的眼皮半开,露出里面死白涣散的瞳仁。
马哲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会儿,突然苦笑出声。
即便漂流至此的尸体,也会有人不远千里过来认领,带着一盒燃不透的骨灰回家。
这个城市本应该是马哲的家,可现在,他孤单单一个人,没了组织安排的工作,没了组织安排的对象,他一无所有。
马哲又想念起云南。
他像一株将要抽芽的苗,被大手一挥,硬生生插进云南的红壤。接受组织安排的工作,接受组织安排的对象,好不容易能喘气能呼吸,却又要从头开始。
不过……
马哲前额隐隐作痛,他用夹烟的手揉了下,白烟熏得眼眶泛酸。
但当初,是他自己非要回来的。
在云南的十几年里,他无时不刻不在打听返城的消息,想尽办法,用尽心机,抛弃妻子。
再难有比郑西决更好的老婆了。
马哲猛吸一口烟,想要努力填补空荡的胸腔。
返城前,他切断了与云南的一切联系,只穿了套军装就回来了,就算想找回些什么也很难找回了。
自作孽,不可活。他伤害西决如此之深,又怎么好意思在这里感念西决的好呢。
马哲捏了把烟盒,空了。抽屉里那一整条烟,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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