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至此,謝景熙臉上的表情可見地變了。
被說中心事的裴真一怔,不過自家大人向來料事如神,裴真也不意外,點頭:“卑職發現郡主喬裝之後,乘了輛馬車,從
明門
城,往灃河去了。”
,卻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繼續
:“等她男人帶著官府過來,看見的就是那瘋漢發了狂似得糟蹋他女人。這下賠了夫人又折兵,男人嫌棄女人失了貞潔,一次爭吵之中,竟將那婦人給活活打死了。”
訟棘堂外,裴真手扶佩劍疾步而來。
謝景熙放下手裏的案卷,看見裴真憤懣的臉。
裴真一頓,補充:“郡主是裝扮成百
坊的樂娘上船的,除此之外,卑職看見京兆府的穆少尹也去了。”
“嗯!”裴真點頭,又:“卑職看她上了艘畫舫,韋正也去了。”
除非……她不能。
沈朝顏打斷韋正的話,氣勢凜然,但廣袖之下握緊的拳頭,卻了一層微微的薄汗。
“畫舫?”謝景熙隱約覺得不對,追問:“只有她和韋正?”
沈朝顏側頭,看見已然有些昏沉的穆秋,被兩個侍衛架著,從外面推了進來。沈朝顏抓住機會,想嘗試有沒有策反兩人的可能。然而一個“喂”字才剛,那兩人便匆忙合上了前面的門。
心臟仿佛化作一塊大的冰石,沉甸甸地砸下來,謝景熙覺得自己連呼
都滯了一息。
遠處傳來艙門落鎖的聲音,沈朝顏聽見韋正笑著對侍衛吩咐,“下個碼頭先下船清場,務必確保凡見過本官在船上的人,一個不留。”
*
“不是,”裴真:“還有上次平康坊那個誰?……那個
魁娘
,好像叫妝娘來的。哦!”
“大人。”
“你敢!”
若是在看見車夫之前,她還抱著韋正顧及她的份不敢亂來的想法,如今,這樣的僥倖便隨著韋正方才威脅,一字一句地破碎了。以如今沈家的窘境和王黨的勢力,韋正確實是敢的。甚至於對朝堂而言,穆秋似乎都能比沈朝顏更讓他忌憚。
畫舫上,沈朝顏被兩個侍衛扔進了船艙。
“怎麼?”他握拳抵了抵酸脹的眉心,疲憊:“她又怎麼了?”
裴真被問得懵住,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幾乎當即起就往外走,還同裴真確認到,“你回程的路上,可有發現她派人向大理寺遞來消息?”
“灃河?”謝景熙不解。
“哎……”韋正裝模作樣地歎氣,問沈朝顏:“不知郡主覺得,今日灃河之上,會不會也
現一樁類似的案
?例如……昭平郡主結黨營私賄賂穆少尹,卻被穆少尹酒醉輕薄,郡主不堪其辱,打翻燭火燒了畫舫,要跟穆少尹同歸於盡?”
而韋正也果如沈朝顏所想,下令將妝娘和車夫都下迷藥。畫舫本就是尋歡作樂之所,助興要用的
恤膠早已備好。
空蕩的寢屋裏傳來落鎖的悶響,沈朝顏一顆心也隨之跌落穀底。過於緊
可事已至此,韋正吃過沈朝顏的虧,知今日之事,她絕不會善罷甘休。再加上她若能說動穆秋一起來算計他,那穆秋於韋正而言,也是個可殺不可留的人。與其往後多生枝節、你死我活,不如當下就借此機會了結兩人。總歸此次會面無人知曉,待下一處碼頭靠岸,韋正把知情人和著畫舫一燒,倒是乾淨俐落。
*
周圍除了一床被衾,什麼都沒有,她賭氣地踹一腳幔帳。“哐啷”兩聲,卻不是床帳的響動。
雖然不是獨自前往,但船上除了幾個手無寸鐵的樂娘和車夫,剩下都是韋正的人。他命人將她們都關進了畫舫裏用於儲的內艙,此刻的廂房裏,只有被鎖在榻上的沈朝顏。
穆秋被兩個侍衛摁住了
恤酒,沈朝顏則被捆住雙手綁在了正艙後面的寢房。
心頭悚然,不待裴真再說,謝景熙已經撩袍沖夜
。
如果她所指審問韋正的機會就是這個,她又怎麼可能不向大理寺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