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梁脑袋嗡嗡的，他预想过很多次与余情父母见面的场景，设想过很多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和反应，但这种对话，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越听越惊讶，一面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在他口中仿佛是个花钱买了哄儿子开心的玩物，一面又觉得心惊，余海的威胁和利诱，可能的“代价”和巨额的“礼物”，以及余情父母为余情所作的考虑和付出，他们真的很爱余情，不过爱的方式比较独特，他们把他捧在手心、用金钱打造了个玻璃罩子，不想让他受到任何可能的伤害，只希望他一辈子安全快乐。

他能够体会他们的心情，他如果有条件，都恨不得比他们更宠爱余情，他也巴不得为余情挡去一切风雨，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看到余情伤心、卑微、难过、寂寞的样子，他都心里难受得要命，为了让余情开心什么都能答应，遑论余情的父母，他们只会比自己更爱余情，他虽然一开始觉得自己被余情父母侮辱了，但越听下去，他反而越理解他们。

可是，可是这钱实在太多了，而一辈子也实在太重了。

孟梁自己都是个对爱情极其没有信心的人，他连“喜欢”都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何况“持续一辈子的爱”，终身伴侣的承诺，他做不出，他自己都是一个需要别人给他安全感的人，他是一个连真正的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他是对婚姻和家庭完全没有信心的人，他现在给不出承诺，就算给了，他自己都不敢信。

爱情能持续多久呢？荷尔蒙的冲动而已，两三个月的短期“滤镜”，万一到时候感情消失，滤镜破碎了，以后那么长的时间怎么相处呢？

本来普通的爱情和婚姻就足够复杂易碎了，更何况这是掺杂了大额金钱交易的、由长辈监控的、必须持续一辈子的伴侣关系，压力更大，更容易出问题。

可是要分手吗？

就这样分手了吗？

孟梁舍不得。

他们会给余情找个什么样的对象，余情会跟其他人在一起吗？

他也会像跟自己在一起时一样，在新的主人面前成为一只可爱的狗狗，笑、粘人、嘴甜、可怜、撒娇、牵手、拥抱、亲吻、上床、痴迷、沉醉、像个妈妈一样关心、体贴、细枝末节的任何情绪都照顾到、连涂抹唇膏护手霜都要细心关照、用体温和温柔带来安全感、可又会一个人孤单可怜地等待、寂寞，这些他都会在另一个人面前做吗？

不要。

孟梁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里的呐喊、抗拒。

不要不要不要。不行。

他在嫉妒，光是一个没有具体对象的想象，他就已经在痛苦地嫉妒了。

孟梁头疼欲裂，给不出任何答案，最后只能在余海的注视下，沉缓开口，“能……给我一段时间考虑一下吗？”

“当然。”余海挑挑眉，“你能慎重考虑是再好不过了，至少说明你在认真对待这个选择。”

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在情情正式升入高三之前，你给我个答案，情情挺重视他的成绩的，所以如果到时候你选了分手，至少也能给他留点时间调整心态，不会耽误太多他高三的学习。”

最后余海跟他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还顺便跟他说了句实话，“我本来看你之前在那些地方待过，以为你会是个挺市侩的人，估计是个打扮又土又精致，还化妆戴首饰的小白脸，没想到今天看到你，还挺乖的，看着跟我儿子差不多，像个大学生，那段时间估计没少吃苦吧？”

孟梁苦笑着没做声，虽然确实也没少吃苦，可他也不敢说这身打扮是余情专门挑的，估计就是冲着让他爸妈印象好点特意按着他们的喜好选的。

余海揉揉他的头发，把他当个小朋友似的，自然地说：“行了，叔叔很看好你，人品好的小朋友走哪儿运气都不会差，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希望三个月后能听到个好消息。”

孟梁认真地回：“我会认真考虑的，叔叔。”

余海点点头，满意地带着他回了客厅。

才回去了没多久，岑湘婉又要“给礼物”，孟梁再次被带进了书房，余情有些茫然地想阻止，觉得有点不对劲，被余海一把搂进怀里，拿着沙发上的墨镜老虎逗余情跟他说话，说了两句便抱着墨镜老虎，塞给余情那只昂首猫猫，父子俩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余情舍不得跟爸爸相处的时间，坐在爸爸身边不动了，眼神还担忧地瞄了孟梁一眼，被孟梁安抚的眼神彻底按在了沙发上，专心跟爸爸看电视闲聊去了。

第二次坐在书房里，孟梁也不知道岑湘婉是要跟他说什么，他觉得刚才余海已经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