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嗓拉回自己的神志，假装自己心无杂念，把桃一粒粒穿起来。

她犹豫着把手摊开在他面前。

金娴压低了声音：“这一颗三孔珠我不会穿。”

不过人就是想过舒服日、想有钱，这很朴实也很真实，如果各位僧人宣传一个住茅草屋的极乐世界，肯定也没几个人想去。这也算是一说给古代劳动人民听的“共同富裕”？只可惜那是死了以后的事，活着还得了结因果，还前世债，受罪。

她假装毫无察觉，把手里穿了大半只剩收尾的珠串绕在他手腕上，比量长短：“长了吗？”

倒是刚才玄毋法师给她这把桃的时候，说得还算实在。他说后山的老桃树十几年一直不开，也没人，后来金娴一次跟着戚梦年来过寺里，当年桃就开了，从那以后每年结果，可见老树有灵。有灵之，自然应当与有缘人结善因果。

她低着，握住他的小臂。

他的手比她大一截，平时可以轻易把她的手包在掌心，这时候却只能被动地任由她抓在手里，像玩似的任由她翻覆把玩。

他在害羞吗？

她不怎么相信神佛中不分贵贱这句话。以前她看过一佛经，说极乐世界是琉璃的地面，七宝装饰的殿楼阁，除了净莲之外，也是金银琉璃玛瑙珊瑚之类的贵重品才见辉煌洁净，可见各位菩萨也是喜贵不喜贱……

骨节分明的手微微一动，幅度很小，手背上脉起伏，像是挣扎而不心怀畏惧的白鸟。他手指曲起一些，有些不自然：“阿娴……”

“他说就是计数用的，不分贵贱，心诚则灵。”金娴说的时候压低声音，心里不以为然。

树荫里，杏黄长袍的男人侧望过来，目光静且，漾起一风过的涟漪。

——不得了，一不小心又悟透了。

“来。”他说，“靠近，让我看看。”

他不知不觉地收手指，半握成拳，低声答她：“……是。”

“好了，你来打结。”她取下来，从他腕上离开。

“……”

她看了看他袖外的手腕。肤白皙，骨骼修长，腕侧有微凸的青和畅的肌理……还有一袖层叠的衣料压的红痕。金娴知他力气大，偶尔失控时会不小心握得她很痛，但此时此刻，在近似僧袍的袍服严密的遮掩下，他来的手腕竟然显得有一丝暧昧难解的脆弱。

她把那两颗取下来，无可放，放在他另一只手的掌心。

难是反过来夸她闭月羞吧，和尚有光。

肤直接接，有温的挤压。

她就倾凑过来，长发从肩上落，一缕缕惊掠过他心上，忽而哑然。

她自顾自说：“好像多两颗桃，是不是？”

糙的桃磨在他手腕上动，红线落下来拂得他小臂发。

敢吐槽，戚梦年隔着窗坐在外面，像翘班来当两天和尚的。

总之，在她满心杂念和奇怪的悟里，这串新佛珠穿起来了，快收尾的时候她不会穿那个佛，拿着去找他：“戚梦年，你看这里……”

戚梦年低看去。她的手在室外照得颜粉白，红绳长了一截，被缠在她的指间，如丝结网，捕捉他的目光。掌心那一串灰扑扑的桃打磨得糙简陋，他有一瞬担心那桃磨伤她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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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梦年沉默一息，压抑失落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