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太太，您运气真好。”雀儿在一旁艳羡。

粟米兴得嘴咧大，西洋来的膏和跟鞋，白洋装裙。她开了界，也开了心智。

冯茵茵当着众多人的面，亲了自己母亲的脸，又大胆去抱了冯九亲了爹爹的。

大太太有不兴，扶着丫回屋念经去了。有大脚的姨太太们争着试，最后到粟米，穿上正合适。

“这要一个先令呢。”

“你们谁能穿上，就是谁的。”

“这是膏，涂在上，会发亮。”

晚上，大半夜，胡粟米惊坐而起，上蜡烛。偷偷把膏拿来，对着铜镜涂上大红，照一个洋不洋中不中的女人。她学着大小的样，把发拧成卷。放下手，发又回直了。

“能。不过要去大城市，上海滩肯定有。”

“大小回来了，大小回来了。”

“先令是啥？”

她躺回床上，闭起，开始数羊的价格，一个先令，一块大洋，二个先令，二块大洋。数到第五十只羊的时候，她睡着了，梦见自己真去了上海滩。

“大英帝国的钱，二十先令等于一英镑。”冯茵茵掰开指算账，“一个先令能换一个袁大，能买一只羊呢。”

冯茵茵拿起一支，转起红，给家里的女人们示范，然后给每个姨太太送了一支。

“那跟鞋呢？”

“对了，还有跟鞋。”

白天一大早，家提着清末的长袍角，跑堂屋报告冯九。

大小名叫冯茵茵，是大太太生的。年纪小二十了，去了法国留学，学了什么护士。冯九家没有一个懂的。太太，丫，家仆，工人们只看到大小穿着白的洋装裙，皱皱，好多层堆在裙摆上，像蚊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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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

“这么贵！”粟米拿着手里的膏，心里掂量着份量，这可是一只羊的价。

其他姨太太一哄而散，有人嘟囔着酸。“跟鞋怎么穿？穿上比老爷还要去一吗？”

粟米开跟冯茵茵谢，“这膏要多少钱？”

粟米不敢吱声，就在旁边瞅看着这些她从未见过的新奇件。白的丝长裙，白纱手，面纱，她第一次见到洋装，就觉得，像仙女的衣裳。她羡慕冯林志可以读书认字，现在又羡慕冯茵茵的谈吐举止。

“要二个先令。”

“那就是两只羊。”粟米会算。

“这叫丝，懂不懂。”

她再问冯茵茵，很认真的问，“拿袁大也可以买到这些吗？”

她给自己的母亲带，却忘了大太太是小脚，穿不得。

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冯九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男女大妨。他一边扮演着包容西方礼数的大度，心里又龌龊地把女儿对爹的亲近，联想到男女，比如粟米甜的尖。

还有别的事。

“爹滴。”

“丝不丝不懂，可这白，不吉利。爹娘都健在。哪有姑娘家家随便穿白裙的。”大太太嗔怪她，又她，“快来到娘怀里来，让娘摸摸，是不是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