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薛毅和护院卸车搬货，时隔多年，再一次以男人的份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心中又酸又胀。

路上，蠢蠢动的金莲军再度咬住他们。

他把盛满血的桶提屋，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困得靠着桌昏睡过去，连忙放轻脚步。

不够，还不够，还不够惨。

这是明晃晃的杀。

淳于越坐在尸山血海中，因着害怕被江宝嫦嫌恶，一直不敢回。

阿越。

他像疯狗一样牢牢地守在江宝嫦所坐的车前，运用新学的本事，杀掉一个又一个男人，脸上和上溅满鲜血，握着利剑的手却越挥越快。

多年非人的折磨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格，虽说他正努力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只有黑暗能带来安全。

微微发，大脑清醒异常，他在众人惊恐的叫声中，扑到一个叛军背上，剑尖从对方的右耳贯，左耳穿，剑刃在颅中翻转，搅碎豆腐一样的脑浆，又冲向下一个人。

那些叛军似乎认定江宝嫦一行人是柿，劫住她们的去路，气势汹汹地发动攻。

淳于越用力泪，接过药碗大吞咽。

他张地拉起衣襟，拭着剑刃上的血迹，心仍然因兴奋而快速跃动。

她悄悄帮几个不幸怀的女堕胎，为免现意外，等她们服下堕胎药，亲自陪在旁边，等待一团团血缓慢排来。

那群叛军吓得魂不附，调逃跑，反被穿着轻甲的女们团团围住。

淳于越猛然抬，和江宝嫦四目相对时，又像被月光灼伤，痛苦地捂住睛，颤声问：“有、有可能吗？我能看到那一天吗？”

她神通广大，在战事如此吃的情况下，竟然想方设法从南边买来十几车粮，暂时解决了一百多人的吃饭问题。

江宝嫦没有哄骗淳于越。

江宝嫦在混中也杀了几个人，此刻看到魏怀安，放下手中的弯刀，抬脚走向他，：“殿下是专程折回来救我们的吗？多谢殿下，不过，我应付得过来。”

不日，魏怀安带着休整完毕的大军，由庐州府向扬州府发。

“我会尽力帮你。”江宝嫦亲手端起凉透了的药汤，抬手递给他，“不过，如果你不喝药，不努力活下去，就永远看不到那一天。”

她叫他阿越。

材施舍给更需要它们的人，让罪自生自灭吧。”

需要的事情真的很多——

这句话如同灵丹妙药，吊住了淳于越的命。

每一个人的睛里，都闪烁着刻骨的恨意。

她歪笑：“先把养好吧，我正是缺人的时候，恐怕有很多用得上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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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影，想象着自己正在碰洁净的裙摆，想象着月光温柔地淌过手掌，左边脸颊现一个小小的酒窝。

魏怀安亲自带兵回援江宝嫦时，看到的是一幅不亚于阿鼻地狱的场景——

恍惚间，他把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看成欺辱过他的禽兽，一剑刺那人的，自上往下划到腰腹，把整片膛完全打开，戳烂五脏六腑，又旋掉下塌塌的事，快活得大叫声。

他跪在她的影里。

“我听阿锦说了你们的遭遇。”江宝嫦把手帕递给淳于锦，示意她把泪净，“阿越，你不想为你父亲平反吗？”

他喝得过于着急，连呛了好几，一边咳嗽，一边迫不及待地问：“静月居士，我能为您些什么？我、我力气很大，吃的很少，我还认识很多字，还会……还会……还会唱小曲儿……”

即将枯败的奇迹般地好转，没过两天，他便能扶着墙门走动。

江宝嫦从罪中挑三十五个底不错的人，请薛毅教她们上阵杀敌的本事，偶尔自己也会下场，与众人切磋。

她转看向面铁青的孙将军，指着地上的颅，：“劳烦孙将军算一算，这些首级能换多少粮。”

说最后一项本事的时候，他的脸颊臊得火辣辣的。

余下的人也没闲着，或是跟着孟筠、崔行舟和崔行策读书识字，或是帮着丫鬟们洗衣饭，因着害怕被江宝嫦抛下，无不拼尽全力表现。

十几个少女围在一起，互相理伤势，另有几人忙着在尸堆里补刀，割掉血淋淋的颅，用绳捆住发，把它们拴在一起。

江宝嫦目转，打趣：“有这么多人作证，将军应当不会耍赖吧？”

也是在这一天，淳于越发现，自己似乎是为了战场而生的人。

江宝嫦并没有假惺惺地拒绝他的讨好。

淳于越将屋打扫净，把染血的衣泡盆里，重新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