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烈的愧疚和悔恨如乌黑的，将他完全吞噬，鼻腔和咙里充斥着郁的血腥气，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再也不过气。

整条手臂被金人的长刀砍断，躺在不远的雪里，五指还在微微痉挛，抓握着寒冷的空气。

陆恒越来越频繁地想起江宝嫦。

传令兵摇：“三殿下自顾不暇，哪里还得了咱们的死活？俞大人，咱们是等不到粮草和援军了，这城还守不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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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麻烦的自然是军粮。

很显然，他们中了金莲宗的调虎离山之计。

陆恒勉扯了扯嘴角，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灰土脸的传令兵便匆匆忙忙地闯营帐，：“俞大人，不好了！汴京被金莲军攻破，太殿下和几位皇先后薨逝，如今文武百官拥三殿下为主，跟着他迁都到南方去了！”

城墙和城门在完颜烈三番四次的滋扰下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亟需修补。

他迎着陆恒惊痛的目光， 试图说儿什么，剧痛却在这时冲上，双一，跪倒在地。

支撑他的只有一个念——江宝嫦不喜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废。

她带着那么多仆前往汴京的时候，心里虚不虚？是不是每天早上一睁开，就要像他一样盘算银的事？如果自己没有咬钩，家底耗尽之后，她要怎么应对困局？

陆恒听着二人的谈，只觉天崩地裂。

她们还活着吗？

二十万张嘴一天就要吃掉一千多石粮，一个月就是三万多石，距离陆恒离京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粮草消耗过半，而战事还不知要持续多久，由不得他不着急。

他不能救陛下，退不能护家人，实在枉为七尺男儿，怎么还有脸面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牧原四搜罗工匠，等他们烧好城砖，见针地加固城墙，又在城外挖了条长长的壕沟，把泥土堆在前面，浇冻，为掩。

俞献比陆恒乐观许多，宽：“小陆大人，依老臣看，你不必过于忧心，雪里不是还冻了很多匹死吗？够将士们吃上一阵了。”

和几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带着这十五万人，锣密鼓地开始练兵。

半个时辰后，金戈站在尸山血海中，呆呆地扭过，看向光秃秃的左臂。

“再说，算算时间，太殿下那边也该有消息了。他知咱们守城不容易，一定会增加军费、调拨粮草，没准儿还能从南边一分兵力过来支援。”

陆恒在城杀敌和回京救人之间犹豫片刻，咬牙关，拿起桌上的纯钧宝剑。

站在一旁服侍陆恒的金戈也被京中传来的噩耗敲了一闷，看到主急匆匆往外走，本能地跟上去。

……

俞献面大变，抓住传令兵连声追问：“什么？金莲宗那起党不是被陛下镇压了吗？他们怎么会绕到汴京去？三殿下南迁，我们怎么办？殿下有话待给我们吗？”

都城沦陷，江宝嫦怎么办？她舅舅一家老小怎么办？二嫂和云生怎么办？方先生怎么办？

这时，敌袭的号角声再度响起，炮火轰在刚刚补好的城墙上，连大地都跟着颤抖。